總歸也閑來無事,她一人在外又無多餘錢财,無處消遣。
她索性躍到荊王府的屋脊上,觀察府内的景象。
荊王府的園林占地極寬,約有二十餘畝,亭榭樓閣間曲通彎折,走廊遮雨蔽日,形式多樣,别具匠心。
遠遠瞧去,還能看見皇家子弟踢蹴鞠的綠地,臨水而造的榭船,以及吟詩作畫的樓軒。
她所待的這個牆角,靈石堆積,花樹以之為輔,乖巧生長,長勢喜人。
古木多株,枝葉蒼勁。
宵明不禁暗道,葉長青其人,還真是會享受。
她過去掌燈也造訪過一些國都,但也沒有見過般大的私家園林。
正在此時,她突聞西南側傳來一陣哄鬧聲。
她連忙自屋檐躍去,立即發現了異樣之處。
不知何時,荊王府大門前圍滿一堆人等,都朝中央什麼物什指指點點。
荊王府這大門也是挺氣派的。昨日草草一看,沒有仔細研究。
今日一看倒是令她新奇不已。
廣亮大門的門面上還飾有二虎的磚雕,蠻子門
這是發生了何事?
宵明雖說沒了靈力,但好在司馬傾雲身手矯健,她縱身一躍便穩穩落在屋檐上,越過人群直奔荊王府而去。
她趴在屋檐上,沒一會兒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是昨日受葉長青施舍藥物的小灰球,家裡的婆婆吃了藥便鬧出了毛病,一夜都沒挨過去,便一命嗚呼了。
小灰球便來找所謂“葉公子”要個說法,未曾想,根本尋不到這人。
也不知他是從何聽來,馬車上那位“葉公子”原就是三條巷子正東側住着的那位,一早便來荊王府撞門。
“你,你将我婆婆還我!你這個惡人!你将我,将我婆婆還我!”
小灰球體格瘦小,堪堪撞了幾下門,額頭就破了,流了一大片血,甚是駭人。
鮮血沿着他額頭緩緩流下,幾欲覆滿他整張臉和脖頸。
小小的胸膛上下起伏,劇烈不止。
巷子裡的人逐漸向這裡湧來,想看個究竟。
想來也是鬧的動靜太大,最終裡頭那位決意派個人出來随意打發打發。
一人推開門,丢出去一塊玉膏,生生砸在小灰球膝蓋上,令其差些摔倒在地。
宵明定睛一看——這不就是葉長青身側的手下,那喚作吳鈎的?
他看也不看小灰球一眼,冷冷道:“我家殿下昨日心情好,本說是想救你婆婆一命。你婆婆自個兒身子弱,沒抗住走了,怎能怪殿下?諒你今後也孑然一身,無依無靠,就賞你塊玉膏,還不趕緊謝過三殿下?”
小灰球作勢就要沖上前去,奈何體格不夠,走了幾步便被兩個府役制服在地。
他一腔憤恨,死死盯着吳鈎,像是想将他撕成碎片:“要麼你給我婆婆陪葬,要麼你家主人給我婆婆陪葬!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宵明心頭一顫。
那小灰球的眼神,讓她不由與另一人的眉目相重合。
七羽村,那人手起刀落時,眼神也如這般發狠。
不過這人應是鬥不過這些府役的。
七八歲的小毛頭,哪裡鬥得過身強力壯的男人?
想來他不會有好下場。
吳鈎本欲轉身離開,聽聞這小子口出狂言,當下就停了腳步,給府役們使了個眼色。
他無甚表情提步回府,順帶關上大門。
府役招呼周圍的人散開:“閑雜人等,趕緊離開!别在荊王府前停留不走!”
人群畏懼荊王府手下的威嚴,隻得漸漸散開。
有人一面離開一面擺擺手道:“快走罷,這可憐的小子頂撞了三殿下,恐怕沒甚好果子吃。我們就别在這裡看喽!”
待人群都散盡後,小灰球被那兩個府役拖拽到巷子盡頭,一個昏暗的角落。
他們的動作極為麻利,常見到仿佛今日這事太過于常見。
宵明自是悄悄跟了過去。
她在屋檐上行動,也無旁人發覺。
這些個府役下手沒個輕重,待她過去時,小灰球已經快被打得半死不活了。
“敢跟三殿下作對,我看你小子是活膩了!”
“拿了那塊玉膏,就早日滾出這裡!最好是永遠都别回葉國了!”
約莫又過了半晌,幾人擦擦手上的血迹,嘴裡還罵罵咧咧的:“今天就這樣!下次你要是再來荊王府鬧事,别怪我們哥幾個手下無情!”
宵明眉頭一緊,甚是不快。光天化日之下,當着不怕弄出人命?
這條巷子雖說比較偏,偶爾也有人經過——但竟是,無一人敢對其伸出援手。
她心裡愈發懷疑,葉國這三殿下恐怕就是純壞,以捉弄平民百姓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