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母親捕魚時遭了意外落水淹死了,姐妹倆就成了孤兒。
曳姬從小容貌豔麗不同尋常,母親死後就不斷有流氓地痞上門騷擾。
一夜曳姬錯手殺死了一個生了歹心的無賴,從此姐妹倆就開始了背井離鄉的逃亡。
颠沛流離,朝不保夕。
“有一日阿姐出去就再沒回來……”楚翹的聲音很低,聽上去很苦澀可許椿白看見了她嘴角彎起的弧度。
那樣苦的日子,原來再說起時也會笑嗎?
還是說比起從前那樣的苦,眼下的日子更讓人絕望呢?
楚翹沒再接着說後來又發生了什麼曳姬才成了魔修,她才被曳姬關在了這裡。她隻是抿着唇沖許椿白笑了一下,眼裡煥發着靈光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仙人來收阿姐的話,可以救我出去嗎?”
“我可以用這個和仙人做交換。”
她掏出一塊玉來,上面刻有魔紋,和方才曳姬魔氣暴走時臉上露出的紋路走向一樣。
許椿白接過玉便聽楚翹解釋道:“此玉以阿姐心頭血澆築,可破她金羅圈的藏匿之術。”
藏匿之術,一聽就是最後用來逃命的,莫不成當年曳姬就是靠着這個在戰場上逃過了師尊的追殺?
這樣的東西,楚翹是怎麼拿到手的,是曳姬給她的嗎?
許椿白敏銳地感覺到了楚翹和曳姬之間複雜莫測的糾葛。
或許曾經作為相依為命的親人時也深深的将對方視作在世間的救命稻草吧。
隻是時移世易,現在獨剩下了恨。
“我送你出去。”許椿白将她一把抱起,楚翹下意識攬住了她的脖子。
許椿白從窗子處躍出飛在天上時楚翹靠在她肩頭說:“仙人,我想回家。”
飄落半生,仍然記得當年片瓦遮身之地。
許椿白将楚翹送回了凡間後即刻折返,乘奔禦風以最快速度趕回了啟越城。
曳姬自戰後就不再住在閻魔宗,而是常住那座塔樓内,隻不過她住在塔樓的最高層。
這些都是方才楚翹告訴她的。
許椿白似鬼魅般出現在曳姬榻前時,曳姬便猛然驚起迅速和許椿白拉開了距離。
“你是何人?”曳姬瞧清許椿白的模樣便蹙眉問道。
“來殺你的。”
許椿白在殺很多人前他們都問過這樣的話,事實上,死人不必知道她名姓。
由于buff的加持,許椿白就算從未熟悉過玄刀的心法口訣也運用得如魚得水,殘敗之軀的曳姬根本就不是玄刀的對手,何況還有「洛神」的弱水相助。
不一會兒,曳姬就被打得節節敗退,臉上出現了崎岖裂痕。
眼看着她從以金羅圈作為武器,再到将金羅圈放大,許椿白便明白她這是想逃走了。
于是擡手催動了楚翹給她的玉。
誰知這玉一催動非但沒阻止曳姬的奔逃,反而使得曳姬原本潰爛的肌膚快速恢複,四溢的魔氣也再次回到了曳姬體内。
……這玉是在修補曳姬的身體。
許椿白先是條件反射一般一刀将那玉劈碎了,而後心中才升起驚疑。
楚翹是不知道這玉的真正作用還是騙了她?
得到了恢複的曳姬那一刻明顯的呆滞了一瞬,似乎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她死死盯着許椿白看了一眼,最後還是咬牙逃了。
許椿白沒追。
現在她心裡的疑問比殺曳姬更重要。
況且玄刀的傷觸及魂體,對于原本魂魄不全的曳姬來說就是緻命打擊,短暫的修補也阻止不了她無可挽救的死亡。
漫漫黑夜裡,許椿白站在塔樓高處俯瞰着寂靜城域。
魔修和修道者、凡人的本質都是人,是人就會有共通之處。
那為什麼她推己及人覺得楚翹受的痛苦應該恨不得曳姬立刻償命才好,楚翹卻給了她一塊幫助曳姬的玉佩給她?
楚翹不恨嗎?
如果不恨,為什麼不恨。
如果恨,為什麼幫曳姬。
許椿白總覺得自己的腦子在輕雲峰這麼多年已經被風雪凍住了,她猜想着會不會是楚翹得了傳說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可心裡的疑惑卻并沒有減少半點。
愛恨的情感在她心裡始終是模糊的。
而楚翹的行為就徹底讓許椿白陷入了對這兩種情感的疑問之中。
因為從不曾擁有,所以即便理智上可以明白,情感上依舊不能理解。
她想,她該去問問楚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