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
陳岚有些疑惑地看着策馬而來的紅衣男郎。
王珠珠梳着謝蘭淑從沒梳過的堕馬髻,分了一小把頭發搭在胸前,挺好看的。
“陳女郎,我此番來是為了告知你,在相國寺你挺沒禮貌的,哼!”
十七八歲的小少年騎着馬,昂首挺胸地向陳岚訴說自己的不快。
陳岚低頭笑了一下,擡頭看着王珠珠,刺目的陽光讓她有些不适。
“是在下無禮,不知今日可有幸請王郎茶樓一叙。”
開在馬場旁邊的茶樓,格調很高雅,要價也很昂貴,專宰達官貴人。
王珠珠一轉眼珠子:“那就給你個面子。”應了下來。
陳岚翻身上馬,坐穩之後看向王珠珠:“騎馬去,看誰先到。怎麼樣?”
王珠珠少年心性,自然不甘示弱:“比就比,還能怕了你不成。”
陳岚仰頭哈哈大笑,趁機策馬而去。
王珠珠氣得揮鞭:“喂!耍無賴!”
二人一前一後,馬術半斤八兩,實力相當。比起來當然還是偷跑的陳岚更勝一籌。
“這局不算!”王珠珠又氣又騎了馬,胸脯一鼓一鼓地喘氣。
“好,不算。不如先飲杯茶緩一緩?”陳岚下了馬,側身請王珠珠先進。
“哼。”王珠珠把馬鞭和缰繩都交給随行的小厮,擡着下巴進了茶樓。
王珠珠勢要狠狠宰陳岚一筆,點了一壺死貴死貴的君山銀針。
“君山銀針性寒,男子冬天還是少飲。”陳岚溫聲勸他換一種茶。
“我就愛喝,你該不會~是買不起吧?”王珠珠饒有興味地打量了陳岚兩下。
“好吧。既然王郎愛喝,那當然還是聽王郎的。”陳岚又點了一壺更貴的正山小種。
頂着王珠珠不解的目光,陳岚說道:“紅茶性溫,男子冬天比較适合喝紅茶。王郎可以搭着喝。”
“不過也不能多喝,喝多了睡不着覺。”陳岚補充道。
“嘁!牛嚼牡丹,茶哪有混着喝的。”王珠珠繼續刁難陳岚。
“是是是,是我粗陋,王郎可以先聞一聞,比較一下再喝。”
陳岚受着王珠珠的刁難,姿态溫和的樣子。每句話都回應,一點也不讓話落下。
這下王珠珠沒二話了,少有女子被男子接二連三地下面子還像陳岚這樣保持溫文爾雅的姿态。
茶端上來以後,王珠珠比較了一下,還是選了正山小種。
王家是清貴的書香門第,王珠珠的禮儀很好,品茶的姿态自然柔美。
“我才不是因為它是你點的,隻是因為它真的比較香。”王珠珠不想給陳岚一點甜頭。
陳岚很少接觸這種端莊貞靜的世家男郎,王珠珠的刁鑽對她來說有一種純然天真的可愛。
“是,王郎慧眼識茶,當然很會品。”
陳岚喝了被挑剩下的君山銀針,又陪着王珠珠吃了些茶點。
“待會兒還比騎馬嗎?”
陳岚送王珠珠到茶樓門口,等着小二牽馬過來。
“不比了,風大天寒,王郎仔細着涼。等冰雪消融,春景熙熙,咱們再比一次吧。”
王珠珠看着陳岚一錯不錯的眼珠,很少見地慌了神,違背了父親的教誨:“好。”
小二先把王珠珠的馬牽過來了,王珠珠翻身上馬,欲行之時回頭看了陳岚一眼。
陳岚站在原地,看着王珠珠回過頭的側臉,笑了一下,目送王珠珠愈行愈遠。
不知跑哪兒去的梅意這時終于回來了,陳岚看了她一眼:“莫要多生事端。” 說完就策馬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梅意歎了口氣,走回陳家放馬車的地方。
“喲,這是哪兒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今日約的馬呢!”
趙寶珠在馬場附近置有莊子,供跑馬小憩。這會兒她陰陽怪氣地吃烤花生。
“是啊是啊,剛剛吃午飯時也沒找到你呢。”顧修也來了,坐着炭盆邊兒上,一顆一顆地翻花生。
“你怎麼能做到三夫四侍這麼自然的?”陳岚沒顧着顧修還在,問了趙寶珠一個很突兀的問題。
趙寶珠剝着花生呢,有些燙手,頭也不擡:“這有什麼好不自然的?可都是他們求我!”
“好吧。”陳岚好似明悟了,也坐下來和顧修一起烤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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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蘭淑一大早就被老太君叫去揀佛豆。
跪在佛像前,一顆一顆把混雜的赤小豆夾出來,不能用手,免得污了佛豆。
謝蘭淑一口飯也沒吃,午時隻有一碗冷水。
就這樣,謝蘭淑也不覺得有前天晚上那樣痛,使着筷子一顆顆地分豆。
老太君這樣對他,他反而甘之如饴的樣子。張麽麽暗道好心性,壽安堂的一衆仆侍卻很不解。
揀了一日佛豆的謝蘭淑回到西廂房,用熱水泡了很久才起身。擦幹身體之後,又喝了綠枝端上來的藥。
燕草一下一下地給謝蘭淑按摩,到膝蓋時心疼得說不出話,隻拿藥細細地塗了。
終于放松心神地謝蘭淑累得快睡過去了,冷不丁問了謝蘭華一句。
“你不是說我最好看嗎?為什麼妻主那樣說?”
謝蘭華這下是真心疼這傻子了:“情人眼裡出西施,有情人當然比别人都好看。”
謝蘭淑沒有再問,他現在很不想問問題了,每個回答他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