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聊了幾句後便很識趣地離開了,惟有那個穿着粉色禮裙的女孩還在。
甯易瞥了他一眼,自然懂得他這是在幫自己趕人,也不着急,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女孩聊着,不過具體聊的什麼,也許是酒池太吵太熱,連自己都沒聽清。
女孩留戀了幾分鐘,見有第三個人在,也不太好意思說下去。
“Ivan,方便留個聯系方式嗎?”
“當然。”甯易幹脆地掏出手機。
今晚已經加了太多人,多一個不多。
女孩加完聯系方式,對他露出一個很是甜美的笑,然後臉紅地跑回到朋友身邊。
章頌甯聽了全程,調侃道:“我是不是不該來,擋了你的桃花?”
甯易故作可惜地回他:“是啊,你晚點再來,我結婚證都領好了。”
章頌甯嗤笑一聲:“是我多事了。”
溫度很适宜,甯易将西裝外套脫了,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幾顆。不知為什麼,他光是坐在那裡,那金色的頂光落在身上也變得沒那麼俗氣。
“你可以不用管我。”他好心提醒。
章頌甯面無表情地看了看他:“我沒有打算管你,今晚Derek找的都是什麼人,玩不來。”
他還對今晚那句調笑耿耿于懷,當然這些背後的話他不會對甯易說。
在他眼裡,甯易雖然不是那種需要時刻被保護的人,就算是在這種容易迷失自我的場合,他自己也能僞裝得極好,漂亮的撩人的話張口就來,隻不過是在應付完之後比誰斷得都幹淨,但他覺得這是自己作為朋友的責任。
路風南覺得應付那些公式般的笑臉毫無意思,本來待了一會便要走,Derek偏偏在這個時候死纏爛打,說是晚些會來一批好酒。
“诶,Ivan呢,他還不能走。”
今晚他有意将甯易引薦給路風南,畫廊的事情還沒談妥,真實目的還沒達成,所以一個都不能走。
趙瑾琏往吧台角落處揚了揚下巴,好意提醒。
換做以前路風南也不是誰的面子都那麼好給,但他現下心情應該還不錯。
他不說話,Derek就當他答應了,往甯易和章頌甯的方向看了看,确認人還在,便立刻打電話催促送酒的人。
路風南倚在沙發裡,被紅酒刺激得有點上頭。
透過酒池中間的男男女女看向角落處的兩人,這位無聊至極的少爺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章頌甯白日裡說的話。
當時在一片調侃說笑中,章頌甯那句評價他其實聽到了。
——“不過他啊,有時候是挺壞的,就像現在這樣……甯易很壞,壞在很好相處。”
看那個人熟練地與人周旋,看他在人前維持漂亮面孔,路風南覺得好笑,說是最好的朋友,他很懷疑以章頌甯那個天真的腦子,确實不會知道自己這位最好朋友心思不純。
章頌甯接了個電話,拉了拉甯易:“走吧,你老闆讓你上去。”
兩人離開喧鬧的二層,進了包間。
Derek把國内談生意那套學得很徹底,光憑桌上那一個比一個誇張的酒瓶,也能知道他真的下了血本。
程嘉筠眼睛都亮了。
“知道你藏了好東西,沒想到這麼多。”
Derek挑眉,很是得意。
“這隻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來不及了,以後再說吧。”
甯易看了一圈,桌上的人幾乎剛才吃飯時見到的那些一緻。桌子很大,座位遠比人數多,而且包廂裡都是相熟的人,自然不再有那些主次賓客之分,大家随意落座。
甯易坐在章頌甯旁邊,與路風南隔着幾個位子,不刻意探頭都看不到的那種。
桌上上了些顔色誘人的宵夜,不過沒有人動筷,顯然這一趟大家都清楚主角并不在這上面。
Derek準備在酒桌上就把風域的事聊妥,為此私下裡還跟程嘉筠這個氣氛高手暗地裡通了氣,讓他多配合。
衆人的注意力都在酒上,于是話題很快便從納斯達克的股票一路聊到加州的葡萄和弗吉尼亞的橡木,再一會便能從最近厄爾尼諾對期貨市場的影響,聊到同是太平洋沿岸大熱的新區項目上。
他算好了一切,卻沒算到自己和程嘉筠雖然都是出了名愛私藏的酒鬼,但同時也是出了名酒量差的酒鬼,經過一番毫無實質内容的熱場廢話之後紛紛倒下,連趙瑾琏看了都暗罵一聲沒出息。
甯易很少主動喝太多酒,哪怕是以往需要主動social的場合,也會計算着自己的量不至于醉倒。而且他喝酒很容易上臉,容易被人誤以為酒量很差的樣子。他也樂于接受這樣的誤會,因而能避免很多刻意的勸酒。
Derek不靠譜,不過今晚準備的酒卻都是實打實的好酒,甯易躲在自己的角落裡像集郵一般一杯接着一杯,每樣都嘗嘗。
大部分品嘗都是出于好奇,而且坐在章頌甯旁邊也不需要他去應酬什麼,不知不覺就貪多了幾杯。
等他覺得自己看誰的腦袋都兩倍大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