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女人點了點頭,夾着蔥絲,沾了些甜面醬,放在了餅皮上:“我對他也沒什麼興趣。”
Riesling笑着問:“那你對什麼感興趣?”
女人娴熟地用筷子把餅皮的下半面翻起,又一左一右翻着兩邊的餅皮包裹好,整個夾起來,放在了Riesling面前的盤子裡。
“我對你比較感興趣。”
“你對我哪裡感興趣?”
“哪裡都很感興趣。”
Riesling抱起了手臂,靠坐在椅子上。
“嘗一嘗嘛。”
Riesling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她拿起面前的被包裹得精美的烤鴨,放進嘴裡咬了一小口,心裡突然間升起一種名為鄉愁的東西,讓她忍不住想要流眼淚。
再次對上女人的雙眼時,她爬滿紅血絲的眼睛裡噙了些柔軟的淚水,但這樣的柔軟隻有一瞬間。她眨了眨眼,像那杯雷司令一樣的冷冽又重新回到她的眼睛裡。
“你想讓我做什麼?”
“嘗嘗這個。”女人拿起一片又酥又脆的鴨皮,又用小勺舀起一小撮魚子醬,鋪在鴨皮裡,伸到了Riesling嘴前。Riesling沒有拒絕她的餘地,隻能順從地張開嘴,咀嚼着這個她從來沒嘗試過的組合。
鴨皮幾乎全是油脂,魚子略帶腥味。鴨皮配鲟魚子,簡直是大葷大腥這一組合的極限。
“怎麼樣?”
“很特别。”
“我倒是很喜歡這樣吃呢。之前跟一個老先生吃飯,他總說為了吃到好吃的東西,總是要以略犧牲一些健康為代價。”
“長胖确實是不小的代價。”
侍者又端上來幾道簡單的海港特色小炒。在廚房裡忙活的廚師們過來打了招呼,算是結束了今天的工作。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把酒瓶拿到桌上,也走出了房間。
“為什麼救我出來?”
“因為我對你很感興趣呀。”說着,女人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個文件袋,她從裡面拿出一疊貼着Riesling照片的紙。
“吳道非。21歲。”
Riesling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鴨肉放進盤子裡的餅皮上。
“你爺爺和父親都是軍隊出身啊,怪不得你這麼能打。”
“我爺爺隻是怕我在學校裡被同學欺負而已。”
“9歲時候被懷疑放火燒學校宿舍?這可不像是一個受同學欺負的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我對我的人生履曆不感興趣。”
“是因為你父親在戰場上喪命,你母親自殺,所以你才離開海港來到阿裡米爾嗎?”
“我忘了。”Riesling不想回憶這些遙遠的往事:“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想讓你成為我的’門徒’,成為維護世界和平的清理者。”
Riesling嚼着烤鴨。
“我知道你是厭惡戰争的,但和平不會平白無故就能降臨。我一直在尋找像你一樣的人,像你一樣享受殺戮,但又熱愛和平的人。正是因為有我們這樣的人在,那些利欲熏心不惜破壞和平的人,才不敢為所欲為。”
Riesling挑了挑眉,她看向了窗外茫茫的大海,一股強大的宿命感如同潮水一般包裹着她。
她在阿裡米爾的戰場上是一個格格不入的人,人們總是認為一個殺人如麻的人,必然不能同時成為一個愛好和平的人。人們總是隻能看到表面的東西,于是她被強行推進了惡魔的陣營。
這兩年裡,她隻明白了一個道理:陽光越是強烈的地方,黑暗就越是深邃。眼前這個站在黑暗與光明之間女人,深深地吸引了她。
她沒看錯,她們是同一類人——站在地獄裡,卻又始終熱愛大地,熱愛人類,熱愛世界。
那個女人從文件袋裡拿出一本嶄新的深藍色加拿大護照放在了Riesling面前。她翻開護照,上面的照片正是她本人,但除了照片,其他的信息是屬于一個叫“Que Wu”的加拿大籍的22歲女性,簽名的地方模仿了她的字體,赫然寫着“吳缺”兩個字。
女人又拿出一個透明防水袋,這個防水袋裡是她從老秦那裡拿出來的屬于她本人的深綠色海港城護照。
“你的護照,我幫你找回來了。吳缺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身份,就像雷司令一樣,這樣的身份我可以給你一千個。我會訓練你,也會保護你,隻要你願意相信我。”
Riesling挑了挑眉,合上護照:“我對吳缺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