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灣别墅】

Riesling回到家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她脫掉了沾滿鮮血的衣服，站在了蓮蓬頭下。冰冷的水從她的頭頂傾瀉而下，把她帶回到了那個冰冷的高牆裡。

在那座高牆裡，隻有三種顔色，淺藍色的囚服，白色的牆壁還有灰色的天空。那裡的一切都是超乎常理的幹淨整潔，白色的牆壁上，甚至看不到蚊子被拍死在上面的屍體。

在Riesling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人們都說這裡的牆會吸血。但實際上，這些牆壁總是被定期粉刷，粉刷的頻率與人員的傷亡頻率一緻。為了滿足對“幹淨”的執着追求，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噴濺在牆上的鮮血，總是會在第二天就被白色的塗料蓋過。

沈夕那時候還叫沈夕，還沒有成為代号是“收割者26号”殺人機器。那時候，她總開玩笑說，如果有一天這裡被拆掉，那這些牆一定像是紅白相間的夾心餅幹。

但Riesling總覺得，這些牆壁裡，除了鮮血一定還藏匿着别的什麼東西。這裡的牆這麼厚，裡面一定砌滿了屍體。

除了幹淨整潔以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對稱”，這件事情僅次于對幹淨整潔的偏執追求。教室裡左右對稱的座椅，牆上左右對稱的畫報，牢房裡左右對稱的床鋪，任何人和事物都不可以越過創造對稱的中軸線。

任何導緻不整潔和不對稱的行為，都會點燃那些戴着深藍色帽子的女教頭的怒火。大多數時候，激怒她們的後果就是被罰打掃廁所，Riesling也因此熟悉了衛生間的每一塊地磚的樣子，這四年時間裡，地磚上出現的新的裂紋的樣子她都了然于胸。

Riesling對打掃衛生間并不反感，借此機會，她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躲避與外面那些女惡霸們的過度接觸。直到有一天，一個男獄卒把才剛來不久的沈夕推進了衛生間。衛生間裡沒有監控攝像頭，這個獄卒總是隔三差五地來這裡滿足他的肉-欲。

“放開我。”沈夕用力地推搡着獄卒。

“你，出去。”獄卒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正在刷地的Riesling。

“不。”Riesling擡頭看到了沈夕，她站起身，抱着手臂搖了搖頭。

事情以這個男獄卒被Riesling親手閹割掉，最終流血緻死收場。為了保護Riesling，沈夕自始至終都說這件事與Riesling沒有任何關系，她隻是在打掃衛生而已。

獄卒們最終認為沈夕的說辭更加可信，Riesling被視為共犯，兩個人一起受到了報複性羞辱。在剛剛達到零下的初冬，她們被扒光了衣服站在院子的牆角，消防專用的高壓水槍裡噴射出的冰冷水柱像是一把利劍，在她們身上無情地搜刮着，褪下了她們桀骜不馴的皮。

在那之後，她們兩個就被單獨監-禁了，隻有出來放風的時候能悄悄說幾句話。有一天，沈夕說她得到了一個可以提前離開這裡的機會，她被一個組織選中了，他們會救她出去，沈夕那時候覺得自己簡直是天選之女。

僅僅是幾天之後，Riesling就再也沒見到過沈夕了，人們都說她已經死了。隻有Riesling知道，沈夕隻是去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秘密地活着。

直到一天前，何歡再次向她提起了這個名字。她才發覺，那時候應該被選中的人是自己，她才是那個親手閹割掉獄卒的暴戾乖張的人。

【海港郊區】

晚上10點，湯照眠敷着面膜，穿着粉紅色Hello Kitty睡衣，坐在電腦前準備繼續探索那些銀行賬戶背後的秘密時，她家的門鈴響了。

湯照眠的工資無法負擔高昂的房價，她每個月半數的工資都用來租這間一室一廳的小公寓。房間裡的家具都是房東配的，雖然已經在這裡住了四年，房間裡仍舊隻擺着一些生活必需品，沒有植物，沒有動物，沒有照片，沒有畫框。

她不願意花時間在提高生活情趣上，警察這份工作就是她最大的情趣。

“晚上好，湯警官。”湯照眠拉開門，穿着黑色風衣的林調查長獨自站在門外。

“首長好。”湯照眠條件反射地立正敬了個禮。

“要出來散散步嗎？”

“好，不過我得先把……”湯照眠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面膜。

“我在這裡等你。”林調查長說。

兩分鐘後，她像是要去上班一樣穿戴整齊，再次打開了房門。

“你自己住嗎？”林調查長問。

“是的。”

“有男朋友嗎？或者，女朋友。”

“啊……沒有。”

兩個在小區裡并排走着，前幾天下了大雨，又是初秋時節，夜裡已經有些涼意。

“倫敦那邊發來了彈道分析報告，殺死伊藤的那把槍，就是在現場發現的那個女殺手用的槍。你的猜測是對的，殺死姜詠澈的和殺死伊藤的是同一個人。”林調查長邊走邊說。

兩天前的雨夜，刑警隊接到群衆報警說自己家樓上的動靜很大，懷疑是有人入室搶劫，湯照眠帶着人出警到了現場，所有人都傻眼了。這個“被搶劫”的地點，就是HSA的安全屋。

一進門，她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客廳躺着三個便衣武警，他們全都被精準地一槍打爆了頭。屋裡，成罡全身赤裸倒在地上，他不光被打爆了雙眼，而且還遭到了血腥又殘忍的物理閹割。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吞槍的年輕女人，在閹割成罡的刀上，發現了她的指紋。

在後續的調查中，他們發現了一輛停在樓下的黑色的SUV，車上全都是現場那個吞槍的女殺手的指紋，在車的後備箱裡有一把被改裝過的狙-擊-槍，經過試射，他們确認了這把槍與殺死成罡的是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