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伊一坐在一邊,看着梁父黝黑決絕的臉,把自己碗裡的雞腿夾給了湯照眠。
在她看來,土葬其實是比火葬更可怕的做法。一群人興師動衆地把一個平躺的人送上山頭,再蓋上黃土,然後他們就走了,隻剩下那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那裡。因為孤獨的緣故,他的身體會慢慢腐爛,爬滿蛆蟲,最後連蛆蟲都死了,變成一堆白骨。
相比之下,火葬就顯得簡單利落,而且不必忍受自己的身體被蛆蟲吃光的過程。
她不知道梁父為什麼一定要堅持這麼做,她往嘴裡機械地夾着米飯,思緒又飄到了另一個沒人知道的空間裡。
【北灣别墅】
晨跑結束以後,Riesling吃過早餐以後就春光滿面地開着自己的大牛出門購物了。等下午拎着一堆購物袋回到家的時候,何歡正坐在她的沙發上,手裡拿着一個威士忌杯。Riesling警覺地眯起眼,茶幾上果然擺着自己剛收來的“輕井澤富嶽三十六景系列”之一的神奈川沖浪裡。
“下午好啊。”何歡聽到關門聲,轉過身沖她揮了揮手。
“我明天去買個酒櫃,就擺在那兒。”她指了指電視旁邊的一個角落,“以後你來我家,麻煩你從那個酒櫃裡拿酒喝。”然後又指了指和客廳相連的吧台後的酒牆,有些氣憤地說,“那裡的酒是我家的裝飾品,裝飾品你懂嗎?裝飾品是用來欣賞的。”
在她看來,何歡是一個鐵定會吃金魚的人。因為她根本分不清觀賞魚和食用魚。
Riesling說完,進廚房拿了一隻杯子,坐在了何歡對面,也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我靠,輕井澤畢竟是輕井澤啊。”
何歡把右腿搭在左腿上,饒有興緻地盯着她看,似乎要把她看穿。Riesling覺得何歡怪怪的,她也不甘示弱地靠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着何歡,兩個人就這麼一動不動對視着。
一陣風從院子裡吹進來,窗簾晃了晃。
“是誰?”何歡問。
Riesling挑了挑眉,“伊萬諾夫。”
“我不是說這個。”
“哦。”Riesling把左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托着下巴,仍舊目不轉睛地看着何歡。
“你是談戀愛了嗎?”何歡問。
“沒有啊。”Riesling立刻否認了。
“我能相信你嗎?”
“當然。”
何歡點了點頭,從Riesling的臉上移開了視線,看向了飄動的窗簾,“每個職業,除了時間以外,都會要求從業者放棄一些别的東西,大多數人放棄的是自由,一小部分人放棄的是信仰。”
“你和我放棄的是走進人群的機會,對于你我而言,他人即地獄。”何歡晃了晃杯子裡的酒,“字面上的地獄。”她補充道,“要是你實在是愛心泛濫,我建議你養條狗。”
“狗?”Riesling搖了搖頭,“不符合我的氣質。”
“金魚也不錯。”
Riesling挑了挑眉,“金魚很适合練槍,我應該買一堆金魚放在外面的遊泳池裡,然後躺在椅子上,對準它們凸出來的眼睛,一槍一個。”
何歡把空酒杯放在了桌上,拿起外套向門口走去,“你自己慢慢探索吧,我不建議會鬧出來很大動靜的。”
“再見~”Riesling對何歡的背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