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伊一皺起了眉,她總覺得自己裡真相很近,似乎隻有一步之遙。但又覺得真相離自己很遠,遠到虛無缥缈,一切看起來都是妄加而來的天馬行空的推測。
“藍小姐,您醒了。”班甯的聲音有些沙啞,從沙發上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好鞋站了起來。
“自己倒杯水喝吧。”藍伊一說。
“嗯。”班甯看了一眼放在藍伊一床頭半分滿的水杯,點了點頭。走向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瓶氣泡水,利落地擰開,倒進兩隻杯子裡,端着向藍伊一走來。
一旁的藍雲心仍舊四仰八叉地打着呼噜,絲毫沒有被兩人的說話聲吵到。
“這杯給你。”班甯把其中一杯遞給了藍伊一。
“謝謝。”藍伊一接過氣泡水,喝了一大口。
班甯知道藍伊一不喝倒進杯子裡的隔夜的水,隻要是離開過她視線的水,她是不會再喝的。她也不會喝杯子裡剩下的最後一口東西,總要留個底兒在那兒。
班甯更知道藍伊一日常喜歡和有氣兒的水,從VOSS蘇打水到健怡可樂不等。冰箱裡大部分空間就是用來放這些,仿佛日常續命就是靠這些東西。
藍伊一是一個矛盾體,一面非要幹這種又髒又累又辛苦還不賺吆喝的工作,一面又帶着從小養成的那些不可逆的近乎挑剔的生活習慣。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藍伊一問。
“給您看幾段視頻。”說着,班甯拿出了包裡的平闆。
“我和雲心一起,篩查了家周圍所有的攝像頭。在最近一個星期内,隻有一輛貨車開進了北灣别墅區,這輛車是一個搬家公司的車,因為有個業主要搬進來,是專門裝卸他的私人物品的。”
平闆上是幾個不同地方的攝像頭,拍到這輛車從小區進來,停靠後,又直接開了出去。
“這輛車沒有異樣,已經被我們排除了。”班甯補充道,“因為您特别提到了昨天這一天,這幾個攝像頭昨天的内容我們逐幀看過了,沒有任何貨車進出。”
藍伊一的眼神中劃過一絲費解,她十分确定,一個巨幅畫作,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出現在自己家裡。如果視頻上沒有,就一定是被修改了。
“視頻上有被改動過的痕迹嗎?”
“監控被更改過。但确實沒留下任何改動的痕迹,至少以我的專業能力,到目前為止沒看出來監控本身有任何破綻。不論是誰,更改了整個北灣的監控,這個人都有極強的反偵察能力。”
“這人再強也沒我聰明。”藍雲心癱在沙發上笑着,伸了伸懶腰,陽光照在她立體的五官上,即使熬了一整晚也難掩混血特有的超越一般人的姿色。
藍伊一看着藍雲心,露出欣慰的笑容,“醒啦”。
“這個人漏掉了一個東西。”藍雲心說。
“什麼東西?”
“行車記錄儀。”
藍雲心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前天晚上,我的車不是停在你家門口了嗎?後來我走時候開了你的車。你知道的,我總是忘了關行車記錄儀。而且我行車記錄儀是内置的,不會發射藍牙信号,恰好被忽略了。”藍雲心一邊說,一邊走向了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瓶水,擰開以後站在冰箱門口就往嘴裡灌。
“就隻需要對比兩個視頻的差異,就可以找出來被替換的到底是哪個時間段。這個時間段裡經過的車輛,就是可疑車輛。”班甯補充道。
“那結果呢?”
班甯滑動平闆,在藍雲心的行車記錄儀裡面,前天上午9:25分,有一輛物流公司的黑色貨車從藍伊一家門前經過。但在小區的各個監控裡,這輛車從來沒有出現過。
藍雲心坐在藍伊一病床邊的椅子上,拿出手機,問,“姐,你要喝什麼咖啡?”
“冰美式。”藍伊一擡起頭說,“我要double espresso的”。
“好。班甯呢?”
“拿鐵就好,多謝了。”班甯隻知道藍雲心的名字,但不知道藍雲心與藍伊一之間的關系。她知道這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事情,她的工作是關心藍伊一。
“客氣什麼。”藍雲心笑着。
“保安呢,他們見過這輛車嗎?”藍伊一問班甯。
“早上9點15到9:30之間是他們交接早晚班和用餐的時間,他們确實對此沒有印象。”班甯回答道。
藍伊一輕輕皺了皺眉。
“藍小姐不必擔心,他們我已經打點好,他們沒有人會記得我問我這件事。”班甯食指和拇指。
藍伊一點了點頭。
“按照這個時間,這輛車出了北灣别墅區,到第一個車流量較大的監控攝像頭的時間,應該是在10點左右。我們也确實在那個視頻上看到了這輛車,就是它。”班甯滑動平闆,那是一個略有些模糊的視頻截圖,車牌依稀可以辨認。
“北灣的道路錯綜複雜,要繼續追蹤,需要花一些時間和人力才行。”班甯說。
“姐,我想多嘴問個問題。”一旁的藍雲心在外賣平台上叫完咖啡,擡起頭,突然一臉認真地問。
“什麼問題?”
“吳缺去哪兒了?”
班甯敲響家門,說需要她的幫助的時候,藍雲心就覺得事情不簡單了。藍雲心本以為吳缺在醫院陪着藍伊一,可來了卻發現這裡隻有藍伊一一個人。
“她,”藍伊一語塞,“她為了保護我,被歹徒挾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