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怪你嗎?”
“怪我?”
“你知道我每天多想要你嗎?我又不想傷害你,讓你走時,你又倔強,每天在我面前逛來逛去,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所以我唯有不停找女人來洩火,可她們始終不及你一個。”
“你、你狡辯。”
“我說的是實話。”岑顔東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但以後,我不管了,我隻要你了。”
隔着那麼厚的衣服,當然是感受不到他的心跳的,但他的話卻讓祁志川的心跳熾烈起來,他不在乎他以前有過多少女人,玩過多少女人,他隻在乎,這個人今後隻屬于他一個人。
岑顔東凝視着他的臉說:“知道嗎?在這場愛情裡,是我先輸了,隻是我不想承認。”
祁志川睜大眼睛。
那一天,他之所以出現在學校高中部,是因為他早早就被定下了當祝詞學長,他并不屑這玩意,正要找校長說理去,就不巧碰到了校園欺淩,祁志川可憐巴巴地被一群人按在牆角上,這種事兒,他見多了,弱就要遭挨打,沒什麼可厚非。
他原本走自己的路根本沒心思理會,隻是沒想到那小頭兒竟然搬出自己的老子名頭裝逼,這就讓他相當不爽,他沒看到沒聽到也就罷了,偏偏就看到聽到,所以不能忍,所以他才出面解救了祁志川,為了更加打擊這幫仗勢狗,便揚言罩着祁志川,他不是一時心善,是真的看不慣。
祝詞學長的事,他沒能推托掉,校長對他低三下四的哀求,看他與自己的父親有些交情的份上,他勉為其難。
畢業舞會上,别人三兩成群,聊天的、跳舞的、遊戲的......唯有祁志川一個人站在角落上,也許他認為這樣最不顯眼,其實這樣最突出,一眼看過去就是他。讓岑顔東感興趣的是,他的目光一直追求着一抹身影。
原來是個有小心思的人。
看他這躊躇不前的模樣,這輩子都别幻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岑顔東不知哪來的“扶貧”精神,走過去與他交談,教他勾搭方法,然後走人,從沒想過與他再有任何瓜葛。
隻是這傻傻的竟然跑來學校感謝他,遭到身邊同學嘲笑時,好歹這傻傻的是為他而來,兩人之間算是有了點小關系,這不是等于是嘲笑他自己嗎?他當然生氣地讓同學們閉嘴。
卻沒想到讓這小子會錯了意,以為自己在維護他,好吧,将錯就錯,他也懶得解釋,成為别人心目中的好人對他又沒有損失。
一開始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給電話給他,他打電話過來了,慢慢吞吞,真是讓他幾乎沒了耐心,隻有給狠話,才說正經事。
因為已經擲下豪言,他有事就可以打電話過來,所以也不能食言,所以給他出謀劃策,教他如何去追女孩子。岑顔東發現他在感情上完全就是一張白紙,又是一個極為容易滿足的人,取得一點小進步,就開心地不得了。
漸漸地,岑顔東竟然有些習慣他的電話他的聲音,别人的電話打進來,他不爽,就不接,但祁志川的電話,總是第一時間接起來。無論是祁志川有着小喜悅或者是小愁緒,在他聽來都似乎都很不錯。
在他的推波助瀾下,祁志川和心上人成功走在了一起,他時常在校園裡看到二人的身影,花園裡、圖書館裡、課室裡、飯堂裡......
他十分煩躁!
“記住,想要在愛情之中處于不敗之地,那就讓對方先愛上你。”
這是他對愛情的理解沒錯,但對祁志川說這句話時,卻夾雜着他的私心,隐約之中,就是希望拖一拖二人的發展進度,甚至希望兩人沒真正走在一起分手才好,他是沒想到自己早已先沉淪。
他終沒能拴住祁志川的腳步,他打電話給他,他要跟白月表白,用一種浪漫的方式,當時他聽到竟然生出一股嫉妒來,他的心真的完完全全變了。
但他是完全沒想到這傻傻的力求告白完美,還要親自跑過來讓他把關。他捧着玫瑰花出現,自然簡單的穿着打扮,整個人清爽明亮,竟是讓他心動不已,人生中第一次那樣蠢蠢欲動......
......
“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故意一直在勾引我。”岑顔東一手摟着祁志川,一手去捏着他的臉說。
“我沒有。”祁志川委屈巴巴地說。他哪知道自己有這能耐,一不小心就被傷透全校女生的心的風雲人物愛上,他也很冤枉好不好?
......
當祁志川轉身打電話給白月的刹那,岑顔東一個念頭瘋狂湧上來,不能讓他走,不能讓他屬于别人,他隻能是他的!于是他幹脆利落地吻了他,甚至為了留住他,不惜霸占他,揉虐他,困住他,威脅他。
他真不知道,為了使一人完完全全屬于自己,可以瘋狂到這種地步。
直到祁志川吞安眠藥輕生。
祁志川的憔悴消瘦、被噩夢糾纏,他看在眼裡表面若無其事,其實心揪地要命,他曾對醫生發了幾次脾氣,若是治不好,以後也别當醫生了,收拾滾犢子。但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須系鈴人,道理他完全懂,若是放他離開......若是放他離開......
那天深夜,他看着監控,祁志川睡得特别特别地安靜,平時給了他安眠藥也完全睡不着,怎麼一下子就睡得這麼安穩?他直覺不對勁,沖進房間,卻怎麼都喚不醒他,帶着他拼命趕到醫院,醫生檢查發現他吞食了大量安眠藥,于是給他洗了胃,命懸一線之時,将他救了回來。
他就說怎麼給了安眠藥給他吃也完全睡不着,原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囤到了一起吃了。
他是怕到了極點以緻氣到了極點,待祁志川一醒,就一巴掌扇過去,他想死?他想以死的方式離開他?做夢!
當知道那天是他生日時,他是确确實實地愕住了,如果沒有自己的自私,他應該會度過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個生日,會有心上人給他唱生日歌,而不是處心積慮地在這一天等待死神的到來。
都說強扭的瓜不甜,也許......也許,是時候放他離去了吧?
岑顔東想着,待他把虛弱的身子養好了就放他走,隻是沒想到他開始自殘,咬得滿嘴的血淋淋。
那種焦躁與憤怒夾雜在一起,讓他相當無力,他當時隻想吻他愛他,讓他融入自己的血液裡。
他感覺到了兩人那種身心的默契配合,那種蝕骨的極緻快樂,他相當震撼迷戀,以緻看到他就想要他......
他不想再傷害他,也怕自己再傷害他,唯有讓他走,算是放了他,也放了自己。誰知他卻不肯走了,如何對他冷漠、冷嘲熱諷都不肯走了。
......
“你知不知道,你真不聽話,不讓你逃,你逃了;讓你走,你不走;不讓你傷害自己,你偏要弄得滿是血痕,每次都要惹我生氣,每次都要我懲罰你才乖。”
“誰叫你對我那麼兇,那麼可怕,那麼殘忍,換成是誰,都不會那麼順從。”現在想那段日子來,祁志川依舊心有餘悸。
“對不起。”岑顔東把祁志川攬入懷中,下巴抵着他的頭頂,“對不起,但是你再恨我也好,若不是這樣,我哪能像現在這樣擁抱着你?”
祁志川貼在他懷中,閉了閉眼睛說:“我愛你,經曆了這許多,我的确恨你怕你,但我是真的真的那麼愛你。”
因為愛,他可以無所畏懼。
......
當時的岑顔東努力克制自己,發誓不再碰他,他怕自己沉淪地太深無可自拔......但因為祁志川的倔強,他唯有帶了一個又一個女人回來,一是為了把自己的欲念轉移,二是為了刺激祁志川,好讓走。
但都失敗了,女人再多也尋不到快樂,反而内心對祁志川的欲望嚣張至極,祁志川對他就像是無法戒掉的瘾,而他依舊死活不肯離開,他為什麼要這麼倔強,他明明放過他了。
那麼他唯有自己逃開,他去留學,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國家。他哪想到祁志川千裡迢迢追來,低三下四,甘願讓他呼來喝去。
他态度對他惡劣到極點,若不是這樣,無法控制自己,祁志川竟然全默默承受了,一如既往地跟随在他身邊。
那天祁志川暈到在自己面前,他第一時間想到他輕生的那會,他怕極了,他拼着老命帶着他去醫院,甚至自己也差點被車撞了。
在醫院,祁志川醒來,見他眼角無聲無息溢出眼淚時,他心疼地有那麼一瞬間的窒息。他想,明明那麼愛他,為什麼要折磨他也折磨自己,他就不能好好愛他嗎?不管了不管了,以後他就要不顧一切地去愛他疼他。
不曾想,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時,祁志川這回是真正地逃了。他幾乎要瘋了,沒有他在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習慣他在,有多麼想念他,他瘋狂地找他,不管不顧地找他,好在他最終沒有失去他。
......
“志川,你是不是很喜歡這裡?”
“嗯,喜歡。”祁志川說,“但以後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不想放開你,你也别想留下我。”
“那我們就留下來吧。”
祁志川霍地掙脫他懷抱坐正身子,“你公司不管了嗎?”知道他在娛樂圈打下的那片江山有多少人觊觎嗎?這人是瘋子嗎?
岑顔東想了想,“要不以後你養我好了,畢竟你是那麼多家公司的老闆。”
“那麼多家公司賺的錢也不及你一家公司賺的零頭的零頭。”祁志川白他一眼,這個人簡直在故意拉仇恨。
祁志川收購了那些小公司之後,很少過問,除了多了他一個老闆,其他一切不變。他這次躲了一年,公司賺了錢,隻往他銀行卡打錢就是了。
“這樣啊,”岑顔東沉吟了下,“算了,還是我來養你吧。對于公司的事,多容易解決,交給心腹去管理,賺的錢還不是我的,不過随意了吧,能經營什麼樣就什麼樣,我又不差錢。”
有錢的人說話就是這麼有底氣。
“你真的願意放棄那種燈光簇擁、萬人羨往的娛樂圈生活嗎?”
“不要懷疑我愛你的決心。”
“......”祁志川心裡甜甜的,開心地簡直想要飛起,但他有個擔憂,“有一個問題,你爸爸,如果他知道你......”
“這麼些年一直忤逆他,他早就放棄我了,已經不奢望我能繼承家族大業,估計都不想看到聽到我任何消息,免得給他抹黑丢面子。”
“那是好大好大的一份産業,不知讓多少人眼紅垂涎,你确定就這樣放棄嗎?”
“怎麼?”岑顔東又把祁志川擁入懷中,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簡直勾人心魄,“怕我養不起你?”
“這不是怕你後悔嗎?”
“放棄你我才後悔。”
祁志川心裡跟打破了蜜罐一樣,甜得不行,他立即又想到一個問題,“還有一個問題......”
“你怎麼有那麼多問題!”
“我就是有問題怎麼了,你有意見?”
“沒意見沒意見,你說你說......”岑顔東立即認慫,趕緊啄幾下他嘴唇,安撫他的小情緒。
祁志川這才滿意地把問題說了:“你确定能過山區這種艱苦的生活嗎?”
“不能!”岑顔東很确定的說。
“......”
岑顔東郁悶道:“這簡直是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又遠又偏又窮,什麼鬼都沒有,還冷得要命,你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那你還說留下來?”祁志川無法理解。
“對,我要留下,”岑顔東站起身,堅定地說,“我要改變這裡,我要把這裡打造成一個旅遊區,讓别人不遠萬裡,蜂擁而來,我要讓這裡的人富裕起來。”
祁志川仰頭望着岑顔東,他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模樣,讓他内心激蕩不已,他也站起身,問道:“你是不是從儀姐那裡得來的靈感?”
“被你說對了。”岑顔東道,“現在的人就愛講究什麼返璞歸真,探索大自然,這裡是山區,好山好水,有大把的潛力可挖掘,甚至這座山都還可以規劃成一個滑雪場。”
祁志川很正色地說:“一定要走正當程序,你知道我害怕你出事。”以前在娛樂圈,岑顔東就采取過激進手段,他無時無刻不擔心他會觸犯法律,雖然每次都平安,但依舊讓他心驚膽顫。
“為了你,我不會亂來,我一定會走好每一道程序。”岑顔東說,“這裡是完全未開發區域,土地必然便宜,上頭肯定也支持資本開發,帶動發展,帶動區域富裕。”接着他又補充道,“以前我不在這裡也罷,現在既然選擇和你留下,我怎麼可能讓你過苦日子?我不但要焐熱自己,還要成為你的太陽。”
當晚,兩人沒有下山,而是在山頂紮營過夜,鑽進帳篷入睡之前,兩人幕天席地,躺在雪地上看星星。
星星很亮,如同打碎的玻璃,疏密不一地鋪在蒼穹中,明明離得很遠,但躺在山頂素白的雪地裡,仿佛伸手即可摘走。這樣的風光,在重重高樓的大城市裡,幾乎難以覓到,在無雪的南方城市更是無緣。
“你看,雙子座。”祁志川擡起手指向天空。
岑顔東順着他舉的方向看上去,他并不懂什麼星座,但他也擡起了手,小指勾着祁志川的小指,鄭重來了一句:“餘生與你風雪白頭。”
祁志川勾緊些他小指:“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