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局,法秩部執法司。
全體人員整整齊齊地坐在會議室内,齊刷刷地望着面前白闆上的案情分析,每一個人都神情凝重。
白闆側面站了個男人,胳膊搭在闆沿,曲着腿,姿态散漫。
男人身量頗高,身材壯碩,單從外表就能被認定武力非凡,符合尋常百姓對執法司的刻闆印象。
不過,脖頸以上過于不羁,頭發雜亂無章,既有挺立,又有軟趴,像一片未經修剪的荒原。五官分明立體優越,卻被肆意生長的胡茬掩蓋了光芒,看上去徒剩野蠻感。
若不是倚着身上規整的異能局制服,說是流浪漢也不為過。
“流浪漢”副司長,兼三組組長,黃璋,正在為大家做案情介紹。
昨晚,異能局科技部異能研究司司長白勇被發現死于家中,周邊監控全部損壞,手機被燒成灰燼,屍體成了焦炭,房間裡沒留下任何痕迹。
案件行至僵局。
“先這樣吧,”老部長起身,“案情分享就到這裡,這個案子交給……”他年近七十,即将退休,在接下來的競選中,執法司也将進行人員更替。那雙暮氣沉沉的眼睛掃過幾位副司長,最終停在一組組長處,“交給一組來跟吧。”
一組組長:“收到。”
台上,黃璋早有預料,淡定地踱步回三組位置。還沒站定,就聽老局長又安排道:“黃璋你來協助。畢竟案子是你們三組發現的。”
黃璋撓了撓耳朵,懶洋洋地應:“好。”
“散會吧。”
三組最後排的倆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撇了嘴。
出了會議室,他們交頭接耳,小聲嘀咕:“一到大案子就給一組,一到苦活累活就給我們,協助?怎麼協助?”
“别說了,老大也難啊,要不是他師父那件事,現在誰做部長都不好說呢!”
“他師父那事都過去多少年了啊?還在說這事!難道還要說一輩子啊?”
“誰說不是呢!”
“的确要說一輩子。”
“真的……啊……組長!”
組員回身見插話的是黃璋,都像老鼠見了貓,恨不得抱頭逃竄。
長臂一展,黃璋一手撈住一個,把他們倆攏到自己身邊,左邊右邊各踢一腳,直中倆人屁股。
“快滾回去幹活!”
組員吱哇亂叫:“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望着倆人跑遠的背影,黃璋無奈咧嘴,打了個漫長的哈欠。他已經連着熬了三個通宵。最近春行不太平,流浪漢失蹤、異能者離奇死亡事件屢屢發生。上一樁案件剛結束,就續上了白勇案。
白勇這人他接觸過幾次,性格與名字背道而馳,人本本分分,長得白白淨淨,書生氣十足,說話溫聲細語,平時斷然不會與人起争執,落得此種下場實在是出乎衆人意料。
關于他的死因,局裡也有不少流言蜚語,黃璋聽到幾句,有說他是奸細被滅口的,也有說是情殺的,多種多樣,大體而言,各有瑕疵,一條都不能信。
“老大。”
黃璋晃晃悠悠走回辦公室,屁股剛挨着座椅,組員秦瑜就前來向他彙報工作了。
秦瑜一身制服,着裝規範又整潔,紮着高馬尾,雖已26歲,臉上還是稚氣未脫,像個小朋友。她一向有主見,又極愛工作,淩晨去了現場後就沒回來,一直留在那調查。
“通過走訪周邊居民,我發現了一些進出過該小區的外來客,其中有一個人特别可疑,是一名異能外送員。我去申請查了她的訂單記錄,發現她送過靈液去白司長家。要麼她是嫌犯,要麼她見過嫌犯。”
“靈液?”背靠辦公椅,黃璋惬意癱着,英氣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指腹在桌面輕敲。
根據《異能者條例》第29條,僅非異能者可購買靈液以體驗異能,異能者不可使用靈液。
這條條例制定初心是為保護異能者。外來異能與自生異能相沖,往往會産生強烈的排斥反應,大多使用過靈液的異能者都産生了不同程度的副作用,輕則嘔吐拉稀,重則癱瘓暴斃。
有時候,也會好心辦壞事。
《條例》沿用至今,也曾因過于死闆的執行而引發不少負面評價。此次競選前期,一些部長預備役就以此為噱頭拉攏民心,對外宣稱将會推動《條例》重修,效果顯著。
“白司長使用的是虛拟賬号。”秦瑜将一沓資料放到黃璋面前,“他買的,是讀心。”
讀心。
世人都怕被騙,渴望讀取别人心意以做驗證,如此才敢安甯,實則可悲。
黃璋眉頭輕挑,沉定須臾後,捏起第一張資料垂目查閱。
【錢姝,異了麼金牌異能外送員,曾服務超3千客戶,年齡:28歲……】
“走,”他扭了扭脖子,甩手,“會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