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徽坐在馬車裡,南風在前面駕車。
洪水剛剛褪去,山間很多道路都被沖毀了,或者布滿了殘枝落葉,所以他們的馬車走得很慢。
南風本來是打算通過騎馬送許清徽下山,畢竟山路,騎馬輕便也快一些。
奈何許清徽并不會騎馬,她從前僅僅隻是在學校的馬術課上騎過,還是那種矮小并性情溫順的小馬駒。
可是南風牽過來的馬高大威猛,是血脈純良并經過良好調教的千裡駒。
那馬牽過來的時候,就對着許清徽的臉噴了一口熱氣,幾蹄就在濕軟的地面上踢出了一個深坑。
許清徽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她覺得,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還是離這匹馬大哥遠一點吧。至于南風的嘲笑,她當然是全然當作沒看見。
好在還有一輛馬車,是南風他們為沈懷川準備的,原本是為了以防沈懷川傷勢過重不便于騎馬而帶上的。
沈懷川倒是毫不矯情地騎着馬就走了,這馬車就便宜了許清徽。
許清徽第一次坐古代的馬車,感覺很新奇,認真打量了馬車裡的陳設,發現這架馬車真的就是非常簡單明了地寫着兩個大字:有錢。
全車金色镂花,連駕車的馬也披着镂金披風。
這馬車和沈懷川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難道沈懷川還有這種風格的一面?許清徽表示不解。
從外面看的時候覺得馬車小,實際坐進去後感覺到的空間還是很大的。而且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馬車裡的東西很齊全,食物、水和用品都有,坐墊上都鋪了厚實的軟墊,軟墊外面覆了一層用玉雕的隔涼墊,所以坐在上面不會膈得慌、也不至于太熱。而且馬車的降震措施做得很好,雖然在崎岖的山林間,人在馬車裡也能安坐。
許清徽掀起馬車的側簾,能看見兩側青翠的樹木在慢慢後退。
而先前那匹千裡駒,沒有人駕馭它,它竟也自己跟在了馬車後。許清徽不由得驚歎這真是匹有靈性的好馬。
但側方視野終究有限,許清徽掀開馬車前面的簾子,用側方的鈎子挂住,向前方探望。
南風坐在外面趕車,見許清徽探身出來,睜着圓溜的眼睛轉頭看向許清徽,突然露出一個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許清徽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南風那笑像極了要開始惡作劇的小孩。
隻見南風稍稍勒緊了缰繩,前面帶着馬車跑的馬受力,帶着整個馬車□□,直接碾上了一個本可以避開的大石頭。
沒坐穩的許清徽差點被颠下了馬車。
惡作劇成功的南風哈哈大笑。
許清徽驚魂未定地坐穩,一時覺得這孩子真是欠教訓。
“若不是公子吩咐了,我直接給你扔在林子裡喂狼。”
南風回頭沖着許清徽做了個鬼臉,但是這樣一個惡作劇過後,南風對許清徽的敵意,倒是散去不少。
南風剛滿十五歲,身上仍留有未褪去的少年習氣。
許清徽重新找到了一個更安全的姿勢坐好,然後一手抓緊馬車門檐,一手伸過去将南風的蓬松的頭發揉成了一個雞窩。
“是嗎?你扔一個試試。”
兩人一路打鬧,磕磕碰碰地下山了。
許清徽發現南風雖很孩子心氣,卻無真正惡意,玩笑開完,也便不計較了。同時,想起夢中南風的結局,她還是更原因看見眼前這個孩子生機勃勃的樣子。
确實南風對許清徽并沒有特别大的惡意,隻是有點氣她誤傷了沈懷川,出了一通氣後,這事也便就過去了。
且先前沈懷川在傳出的消息中有交待了許清徽對他的幫助,南風也并非是不辨是非之人。
下山後的路好走了很多,許清徽索性也跨出來,同南風一起坐在了馬車外面。
已經快正午了,頭頂伸出來的檐蓋正好擋住了毒辣的日光。
坐到外面後頓時直觀地感受到了天寬地闊,迎面直接吹過來的風帶着夏天的暑氣,許清徽有種真實地活在這世上的感受,一時覺得心情都暢快了許多。
“哎,對了,你那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這是南風在問許清徽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并砸到沈懷川的事。
嗯,這事怎麼解釋,畢竟為什麼會突然穿越又突然出現在那片山坡,她自己也不知道。
許清徽回身向側後方探去,望向他們走過的路和那座她剛來到這個時空時所在的山脈。
山脈逐漸變遠變小,隻剩一個大緻的輪廓。
她一時有種莫名的傷感。
突然許清徽的大腦一陣刺痛,她的腦子裡突然有類似的記憶一閃而過,就好像她之前也駕着馬車從類似的路走過。但這感覺隻是一瞬,随後就消失不見。
“你怎麼了?”南風注意到了她的不适,“莫不是之前在山洪中傷到了腦袋?”
許清徽一時語塞,這話要她怎麼接。
散去對許清徽的敵意後,南風的憨憨本性就顯現了出來。
“那你快别想了。好在現在公子也沒事,傷到公子的事我不怪你了。”
南風大度地表示。
許清徽有點哭笑不得,她算是明白,為什麼先前即使南風已表現出對她的敵意,沈懷川仍舊讓南風而非其他人來護送她了。
以這憨憨的腦回路,不必擔心他會真的傷害許清徽。而且南風性子活潑,一路上幸好有他一路打鬧,行程才不至于無聊。
許清徽一時感慨沈懷川确實有先見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