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徽輕松躲過,調笑道:
“還真被我說中了啊。”
“姜......姜姐姐那麼好,喜歡她不是很正常的嗎。”
花錦鼓起了雙頰,悄然漲紅了臉。
是啊,高良姜那麼好,喜歡她不是很正常。
許清徽的眼神黯淡了那麼一瞬,卻又被花錦的聲音打破。
“許兄,你、你剛剛說你在縣衙當差?”
“是啊,怎麼了?”
“許兄……你能幫我也謀個差事嘛?”
許清徽擡眼就看見了湊過來的、笑得陽光燦爛的花錦,她頓時感覺自己腦門又有幾條黑線滑了下來。
沒想到這家夥還挺自來熟。
隻是,許清徽上下認真打量了花錦幾眼,就他這年畫娃娃的樣子,能幹得了什麼啊。再者說了,衙門又不是她家開的,哪能她想塞人就能塞人的。
于是許清徽無情地拒絕了花錦。
但是最後,許清徽還是沒能拗過他。
這家夥看上去文質彬彬小公子的樣子,但粘人加撒潑打滾的技術确實有一套,再加上現在龍栖縣瘟疫擴散得太快,她也确實不放心放花錦這麼一個沒見識過人間險惡的娃娃一個人在外面亂跑,所以還是将他帶回了府中。
雖然忙起來就是在哪工作便睡在哪了,但嚴格算起來,許清徽現在仍舊是住在沈懷川宅子裡。
前陣子龍栖縣的吏治大洗牌了一番,不知道是因為杜衾年太忙還是由于其他原因,也沒人召許清徽回縣衙。
反正住在沈懷川宅子裡好處多多,比如她能一個人住,用不着和其他治水利的男子們一起擠工部的屋子,每每想起這個,許清徽都由衷地感慨沈懷川這條大腿真是又粗又香。
*
許清徽帶着花錦回去時,跟管家報備了一聲,隻說花錦是她一個老朋友,管家沒有多問,便放他進去了,甚至讓他們趕緊離開。
管家神色有些急切,令許清徽感到有些奇怪。索性她和花錦就在一旁尋了個隐秘的地方,觀察了起來。
不一會,竟看見高良姜和裴别鶴帶着幾人一起過來了,是來尋沈懷川的。
看管家的态度,先前他們已經遣人知會過了。
高良姜醫術出衆,是治療龍栖縣當前疫病的主要希望,管家對她熱情到幾近殷切。
管家領着高良姜等人到了外廳,許清徽和花錦也跟着摸了過去。
沈懷川已經等候在廳堂之中了。
雖然是在家中,但他們所有人的口罩等物件,卻都沒有取下過,這是先前許清徽給沈懷川的建議。
而剛在江邊,許清徽給花錦做了個簡易的臨時口罩,回到府上後又讓管家拿給了他一個新的,所以花錦也帶着口罩。
沈懷川的下半張臉被口罩遮住,隻留下略有些冷淡疏離的峻挺眉眼,與高裴等人說話時,神色也未見多少改變。像無論是在春日和煦暖陽中、還是在冬日的寒風暴雪中,都不改顔色的竹。
突然沈懷川的眼神波瀾不驚地掃了她和花錦所在的方向一眼,隔着重重遮蔽的物件,就那麼和許清徽對視了一眼。雖然前方有東西遮擋住了,許清徽肯定沈懷川絕對看不見她和花錦,但許清徽的心突然因和沈懷川這不經意間的一個對視、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仿佛馬上就要蹦出她的心髒。
她甚至能想象得出,沈懷川那張口罩下的嘴角一定是又淡淡的抿出了一條直線,清晰流暢的下颚線,可以在陽光下折射出銳利的光。
沈懷川隻是無意地掃了這邊一眼,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回到廳堂中正在說話的高良姜身上了。
高良姜此行,是為了前來求得沈懷川的允許。
這位高小姐,确實配得上“醫者仁心”四個字。衆人都以為,她一位嬌滴滴的姑娘,舟車勞頓趕來龍栖縣,怎麼也要先修整一番然後才開始治病。
卻沒想到高良姜僅僅隻是前往居所認了下地方、放置好東西後,便立刻前來要求去往疫區了。
“病人的病情等不了。”
高良姜平靜地解釋道,神情理所當然。從她的神色舉止來看,她即将要去的,仿佛不是死亡率與傳染率都極高的疫區,而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地方。
她身上所體現出的勇氣和“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精神,确實和沈懷川很像。
而不像她,麻煩事能避則避,總想着脫離群體,獨善其身。許清徽開始反思。
許清徽轉頭,正打算和花錦說話,卻猛然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已經空了!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後伸出雙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也拖了出去。
“許......公子?多有得罪。”
幹這事的是北竑。
他收到沈懷川的信号,本以為此處是什麼膽大妄為的、還沒清掉的細作,結果沒想到是許清徽。
花錦縮到許清徽身後,努力裝鹌鹑。
許清徽則絲毫不覺尴尬、反而坦蕩大方地朝北竑笑了笑,仿佛她方才不是偷聽被北竑抓包,而僅僅隻是她在花園中散步偶遇了北竑:
“嗨北侍衛,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