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分手已經過去好些天。
梁亦芝一直和何嫚住在一塊,每天除了工作、演出,基本閉門不出,悶在家埋頭練琴。
梁亦芝自覺恢複得很快。她每天潛心拉琴,該吃飯就吃飯、該生活生活,沒受到多少來自分手的影響。
她自我感覺良好。
早晨起來,梁亦芝按部就班在何嫚家客卧裡拉琴,何嫚忽然進來打斷了她。
她叫嚷着:“我的姑奶奶,你還好嗎?”
梁亦芝不解:“我很好啊。”
“你确定好?”何嫚皺着眉上下打量,視線掃過梁亦芝的臉和她手裡的琴弓,“再這樣下去,樓下鄰居都得哭着來投訴我擾民了。”
“還是很吵嗎?”梁亦芝頓生歉意,為了不打擾周邊居民,她現在盡量都在白天練琴,也縮短了在家練習的時長,
梁亦芝:“我已經把F孔堵上了,還插了弱音器,看來效果還是一般。”
“不是這個問題。”何嫚揚了揚下巴,“你這首曲子拉了幾天了?再聽下去我都要抑郁了。”
梁亦芝翻了翻面前的譜子:“我怎麼感覺還挺好聽的……”
這些天以來,她拉的最多的就是這首弗雷的《夢後》。
凄美悲涼的曲調,配合大提琴沉郁的音色,不時從琴弓下流洩出的哀怨情傷,聽着确實有幾分緻郁。
梁亦芝很喜歡這首曲子。
然而在她眼中細膩又深刻的作品,在何嫚的角度卻有些欣賞不來。
她聽不懂梁亦芝說的那些。何嫚隻知道,要是再天天聽這破木頭拉出的緻郁之音,她會抓狂的。
何嫚說:“行了,管他什麼肖邦還是莫紮特的,再成天拉你那個破琴,都影響你的磁場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趕緊收拾打扮一下,跟我出門!”
總呆在家裡,時間長了也會悶出病來。
梁亦芝是個極聽勸的人。
她久違地化了妝,借了何嫚新買的衣服,黑色風衣配長筒皮靴,坐上何嫚的小跑出了門。
到了地點,剛下車,她們就在門口碰到了顧寅言。
顧寅言掃一眼二人,隻評價了她們倆四個字:“孔雀開屏。”
便轉身進去了。
何嫚在後面,忍着想要發笑的心情,攬着梁亦芝跟上。
這家夜店是整個玉城最有名的一家店,卡座低消五位數。
因為門檻高,氛圍雖好,卻又不是酒池肉林、紙醉金迷的糜亂景象,大多都是富家子弟在此消遣娛樂,結交朋友。
何嫚搭着梁亦芝肩膀,步子放慢,語重心長道:“亦芝,你知道嗎?你之前識人不慧、遇人不淑,那都是因為你見過的人還太少。”
她們在一波波人潮中穿行,何嫚的聲音壓在她耳邊:
“你總是容易把他們想的太單純,可這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真正的正常人才是少數。你得放開一點自己的邊界,多和新的人認識交流,才能學會怎麼分辨他們。”
梁亦芝覺得何嫚的話不無道理。
她這個人有些理想化,被家庭保護的太好,總是天真地認為沒人會有那麼多壞心眼,對身邊的人不會樹立太多戒備。
可現實早就狠狠給她上了一課。
“多交朋友不是壞事。但你要記住,”何嫚站定,戴滿戒指的雙手壓在梁亦芝骨感的肩膀上,将她轉向某個方向。
“咱們要找的人,标準至少得跟他們對齊。”
梁亦芝順着她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燈光昏暗的卡座,顧寅言和蔣徊已經坐在那聊天。
旁邊過來個女生想跟他們搭話,短短幾句後,應該是被婉拒了,她腳步移開,眼神仍在戀戀不舍地看着沙發裡的顧寅言。
顧寅言從頭到尾沒幾句話,坐在那靜靜喝酒。
梁亦芝有時覺得,顧寅言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座隐秘的高山,脫離于人間俗世。哪怕她認識他這麼多年,都時常看不透他的想法,也怪不得總有人被他身上那股氣質迷得神魂颠倒,妄想攀緣。
何嫚說的沒錯,梁亦芝想。
她确實該多結交一些人,不要固步自封,得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她自身條件又不差,要求也不過分,再怎麼樣,也得找一個和顧寅言這樣旗鼓相當的人吧。
外貌優秀,家教良好,學識豐富。
重要的是,一個像他這樣靠譜的人。
何嫚和梁亦芝來到卡座坐下。
蔣徊和梁亦芝有一陣沒見了,他剛從外地出差回來,見到梁亦芝,第一句開口關心:“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