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研:“……”
為了二十幾兩銀子差點丢了性命的林家兄妹倆齊齊噎住,壓抑的氣氛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林喬拍着胸口給自己順了好一會兒氣才緩過來,不再提謝家的事情,隻問謝儀舟:“你以後還是要走?”
“是。”
若非走投無路,她根本沒打算回來。
她不僅要走,還要盡快,否則按她的歲數,府中很快就會給她定親,親事一旦定下,她要離開就更難了。
“你們若是想留下……”
“走。”林喬沒有絲毫猶豫,果斷開口,“我現在是幫謝家人看守你的奸細,若是讓你走了,謝家人不會輕饒我與小妹,我們與你一起走。”
謝儀舟點頭。
走是遲早的事,隻是眼下初入京城,人生地不熟,三人連私下說話都沒多少機會,更不必說有了前車之鑒,謝家人看管謝儀舟有多麼嚴密了。
“半年。”謝儀舟道,“半年之後離開,這期間,你——”她指着林研道,“按時喝藥,把身體調養好。”
再指林喬,林喬奪聲:“我負責與府邸内外的下人打交道,摸清護衛巡守規律、京城适合藏身的街巷小道與離開路線。”
謝儀舟點頭,“銀子、林研的藥和你們解決不了的事情都交給我。”
第一次離家太沖動,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以至于後面四處奔波,捉襟見肘,謝儀舟不能重蹈覆轍。
“還有,若是哪天你們改變主意……”
說到底,她一直都是想離開謝家的,林家兄妹的目的則是銀子與安定的生活,對後者來說,京城比别處有更多機會。
“會提早與你說的。”林喬懂她的意思,拍着胸膛道,“我很缺錢,有時候會私自做些大膽的事,但還算有點情義。”
林研緊跟着保證:“我也會說的!”
事情就此說定。
林喬不能在謝儀舟這兒待太久,說完就要離開,一拍腦袋又轉回來,道:“差點被你搞忘了,春花,有件事不太對勁兒。”
“怎麼?”
三人正在銀月閣外的一個亭子裡說話,林喬往四周瞧了瞧,見丫鬟們都離得遠,轉回來,低聲道:“進京路上申管家不是拜訪過許多當地名醫嗎?”
因為林研的身體,林喬自己研習起醫術,為了精進,得空就往醫館跑,去京城的路上也是如此。
他五次去醫館,有三次能碰見謝家護衛,這也能說的過去,畢竟謝家有人在朝為官,得給太子找大夫治失憶症。
奇怪的是,林家護衛除了找尋擅長失憶症的大夫之外,還詢問利器外傷相關的治療,并在沿途買了許多外傷藥。
前者毋庸置疑是為了太子,後者就不好理解了,畢竟護送謝儀舟的隊伍裡沒人受傷。
林喬在路上就與謝儀舟說過,那時候兩人就都不明白,這事與他們無關,謝儀舟已經忘記了,沒想到林喬會突然提起。
“是誰受了傷?”她問。
“不知道。”林喬眉眼緊皺,道,“這幾日我與府中人混熟了些,多打聽了些消息,申管家找名醫隻是順便,除此之外,府裡還單獨派出許多人去各地尋醫……”
謝儀舟蹙眉,用眼神追問。
林喬遲疑了下,猶疑道:“我不知道受外傷的人是誰,但聽他們的意思,失憶與受刀傷的,似乎是同一人……”
謝儀舟神情頓住。
失憶症少見,這麼多年來,她見過的唯一一個就是餓死鬼。
謝家無疑是在為太子找大夫,可照林喬的說法,倘若失憶與受傷的是同一人,那就是說,餓死鬼身上還有刀傷。
謝儀舟剛撿到餓死鬼的時候,他身上是有刀傷,很嚴重,林喬覺得救不活,所以隻收了謝儀舟幾個銅闆。
後來餓死鬼傷勢好轉,本就很重的傷口因為種種意外傷口時常崩裂出血,恢複的很慢,但謝儀舟很确定,他“死”的時候刀傷已經恢複八成,就算不用藥,也能慢慢恢複。
難道是從棺材裡出來後受的新傷?
失蹤三個月被找到,不是應該嚴密保護起來嗎?怎麼會受刀傷?
就算受了新傷,都半個多月了,也該得到妥善的醫治了,用得着到京城之外的地方找大夫、買外傷藥嗎?
“他……”謝儀舟喉口發緊,聲音有些幹澀,“他出事了?”
“不知道,再多的我就打聽不到了。”林喬也很困惑,說完擰眉深思起來,一時間亭子裡安靜了下來。
旁邊的林研聽了個全程,看看雙唇緊抿的謝儀舟,再瞧瞧迷惑不解的自家哥哥,小聲道:“真的想知道的話,或許可以和……”
“三夫人”幾個字沒來得及說出,就被林喬一聲咳嗽打斷。
林研隻是年紀小,不是不懂事,她很清楚,在餓死鬼“死”之前,他們一行人中,她聽大哥的,大哥敬佩餓死鬼,而餓死鬼始終是站在謝儀舟那一邊的,無論她要去往哪裡、做的決定是對是錯。
他二人的關系才是最好的。
雖然餓死鬼總惹謝儀舟生氣。
謝儀舟回京城謝家是形勢所迫,可她做決定的時候,當真絲毫沒有考慮到餓死鬼嗎?
林研看看兄長,再看看謝儀舟,見兩人都不再吭聲,默默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