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什麼“當初這裡的人幫了她大忙,她舍不得這裡的百姓”,鬼扯的理由,也不是他一個小官該想的。
雲初讓歡宜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訓話。
“從現在開始,大家不再分男女老少,一切聽我的指揮。”
“上戰場的男子,共一千五百二十人,一隊十人,從現在開始,練習殺稻草人。”
雲初想過了,現在練陣法,到時候這群人也不一定能湊在一起,練習刀槍,技術太差,練習逃跑,怕是還沒被敵軍殺死就會被自己人當逃兵殺了。
最要緊的,是要會殺人。
“女子,留二十人在育兒堂照顧孩子,其餘的,一半去山上拾土豆,一半做成土豆餅。”
當初雲初與歡宜談論土豆時,畫意曾感興趣,讓雲初教她做土豆餅的方法。
因此,這件事便交給畫意全權負責了。
雲初讓老人小孩撿些枯枝爛葉,做成稻草人的模樣,然後在裡面灌上豬血。
男子們面對草做的稻草人,一開始不以為意,一刀插進去,血噴濺出來,便有不少人吓在原地。
雲初從裡面挑出獵戶,殺豬的,或者曾經當過兵的,講些兵道,讓他們各自帶隊伍。
雲初這三天就沒合過眼,一直到他們走的那日,才小憩了一會。
沒想到,這一會便是一整天。
雲初睡得昏昏沉沉,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便趁着天還未黑透在院子裡走走。
砰!
角落處有一處異響。
一個穿着粉裙子的姑娘蹲在地上,托着腮,嘴裡念念叨叨:“他們就是這麼做的呀,怎麼我做不成呢?”
雲初湊過去:“小夭夭,幹什麼呢?”
“我想做……”夭夭敲着腦袋,硬是想不出來那些詞,“我不記得了。”
雲初看着地上黑黢黢的一片地,問道:“剛才那響聲是你弄出來的?”
“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夭夭背着小手,低着頭,說道,“姐姐,你别罵我。”
“我不罵你。”雲初被夭夭可愛笑了,擦了擦她臉上的灰塵,說道,“我就是擔心你受傷。”
“可能會吧,我要做的東西可厲害了,能砰的一下把人炸上天。”夭夭比劃道,“就是忘了怎麼做了,一硫二硝三……”
雲初覺得有些耳熟,順口道:“三木炭。”
夭夭開心道:“姐姐,你知道啊。”
“嗯。”
這還是沈元策告訴她的,當初她陪着他試了好多次,才做出能用的炸藥。
雲初問道:“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這件事至今為止也隻有她與幾個工匠知道,夭夭怎會知道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夭夭陷入迷茫,道,“好像是在夢裡,好多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他們不知道在幹些什麼,我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姐姐,你說那裡是仙境,但是我覺得那裡好熟悉,就像我家一樣。”
這似乎……有點熟悉。
還記得當初,沈元策很認真地和她說:“雖然這聽起來很荒唐,但我就是活了兩輩子,這輩子是你眼前的沈元策,上輩子,我叫王旭。”
夭夭忽然道:“姐姐,我是妖怪嗎?”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和别人不一樣。”夭夭有些傷懷,“我好像和你,和阿序都不一樣,你們都很聰明,我就很笨,什麼也不懂,阿序常常說我是傻丫頭。”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一樣才奇怪。”雲初開解她,“再說了,你能自己做炸藥,說明你很聰明,很厲害,若是阿序再說你是傻丫頭,你就反駁他,咬他,讓他知道你不高興了。”
夭夭:“那我不是妖怪喽。”
“誰家有這麼可愛的妖怪,明明是好看的小仙子。”雲初揉了揉夭夭的臉,說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夭夭:“什麼事呀?”
雲初認真道:“不要把炸藥,你的夢境,還有今日我與你說的話告訴任何人。”
*
客棧的最底處是一個暗室,裡面不算潮濕,但卻陰暗無比,雲初端着餅子走進去,放在小念面前,道:“這是今日的。”
不久前,裴衍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小念關在這裡,明面上的小念是淩三假扮的。
小念冷着臉哼了一聲。
雲初:“長公主又不在這裡,你這忠誠的樣子做給誰看?快吃吧,沒準吃了這頓就沒下頓了。”
小念:“毒婦!你們明明第一日就看出我的身份,卻還是将我留在身邊,就是想把我折磨死!”
雲初站起來,順勢倚在牆邊:“一沒缺你吃喝,二沒對你用刑,隻是将你關起來,這就是折磨你了?這麼說,那些大家閨秀,高門貴婦都是在受刑。”
頓了頓,雲初沉默着承認,喃喃道:“除了能偶爾見到一縷陽光,的确與受刑無異。”
小念:“你難道不想從我這裡套出長公主的事情,可我告訴你,我不可能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