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傳來消息,瞿縣大部分男人戰死了,一片鬼哭狼嚎中,雲初擔起了照顧孩子的職責。
育兒堂的嫂子們大都為自己家男人哭喪,孩子也照顧的不甚盡力,雲初一邊哄孩子一邊觀察誰能擔起來管理育兒堂的任務。
雲初和歡宜商量過了,日後這裡便算作她們的據點,銀兩人馬,一概由這裡統一管理。
有幾十個喪夫喪子的女子,暗地裡加入了雲初的“叛軍”隊伍。
照她們的話講,不是想叛國,就是想尋個公平,日後她們女子就算沒有父親丈夫兒子,也能靠自己的雙手頂起一個家。
雲初又讓苔花在民間四處找人,或是被丈夫父親賣掉的女子,又或是直接趕出家門的棄婦,但是看到有潛力的,通通送入瞿縣。
反正這裡人口稀少了許多,以歡宜的名望,還是能管理的。
雲初騎着馬,面前人漸漸多了起來,當她擡頭看見石門上的兩個大字時,心中漸生波瀾,她終于又回來了。
京城。
皇宮内,沈元策從噩夢中驚醒,手心全是汗漬,心撲通撲通地跳,雲婉柔柔地搭在沈元策身上,聲音婉轉:“陛下,可是又做噩夢了?”
沈元策看向身邊這張與那個人有三分像的臉,心中情緒萬千,最後握住了她的手,笑意難掩涼薄:“婉兒,朕想吃你做的糕點了。”
“好,臣妾去給陛下做。”雲婉笑道。
望着雲婉溫柔纖細的背影,沈元策揉了揉眉心,還是婉兒得他心,不似雲初,跋扈張揚的要命。
在那個世界,從記事起,他便日日看到爸爸酗酒打人,媽媽打牌輸錢,到最後倆人打成一堆,絲毫不顧忌沒飯吃的他。
有一次,他甚至餓得去扒拉垃圾桶,到最後被鄰居發現,帶他去吃飯,回到家又是一頓打。
到現在他還記得那個男人的嘴臉:“我沒給你東西吃嗎?昂,竟丢老子的臉!”
十八歲那年,學校裡的小混混又搶了他的準考證,他錯過高考,也沒錢再複讀了。
二十歲那年,他去網吧打工,又遇上火災,老闆将這責任推到他身上,讓他坐了三年牢。
二十三歲那年,查出白血病,勉強活了三個月,死在公園裡的長椅上。
歸根結底,他的一切苦難,都是關于他是個無權無勢的人。
當他發現自己穿越回一千年前,穿越到這個皇子身上時,他欣喜若狂,沒娘愛沒爹疼也好,日日活在痛苦恐懼之中也好,他終于有機會往上爬,他一定會成為那個萬人之上的人,所有人所有事都不要妄想把他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
沈元策回過神時,面前卻是那座沒有臉的玉像。
面前的女子,裙擺飛揚,一身紅衣,手中持劍,即使看不清臉,也能依稀感覺到,她是個明媚張揚的女子。
“你為何不聽我的話,非要去開女子官學,若非你想颠覆這個王朝,我又怎麼會對你痛下殺手?”
沈元策擡手摸了摸玉像的臉,似乎看見雲初說,她想要創造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想要每個人都過得好。
“女人,就該有個女人的樣子,安心做我的皇後,管理好後宮,才是你應盡的本分。”沈元策眼神陰恻恻的,說道,“你的死,全都是你罪有應得,怨不得别人。”
門外,太監的聲音響起:“陛下,美人心已經入京,是否立即接到皇宮裡。”
沈元策眼神變化,曆史上,并非是他繼承了皇位,所以他一直擔心,自己是否會被曆史修正。
他拼命地想要鞏固自己的皇位,哪怕是這種虛無缥缈的美人心傳說,他也要牢牢把握住。
“不必,先讓她在京中住一段時日。”
這些時日,昭瑰一直和他作對,他應付不過來,宮中多變故,還是讓美人心住在宮外安全些。
再者說,他想炸瞿縣時,美人心也恰好住在瞿縣,裴衍又是個他拿捏不住的人。
沈元策擔心,這位美人心怕是不會全心全意地站在他這一邊。
還需要多觀察一些時日。
“月餘後便是宮宴,介時再讓她入宮。”
“是。”
*
“沈元策居然沒讓我直接入宮?“雲初擔心道,“他是不是已經對我起疑心了?”
裴衍沉聲:“你死以後,他的疑心越來越重,甚至是大殿内的婢女,也是兩個時辰一換,生怕有人被收買,就連我也是……”
也是服了下劇毒,每月靠着沈元策給的解藥簡單度日。
“你,也是什麼?”雲初好奇地問道。
裴衍略過這個話題:“如今你有什麼打算?”
“該吃吃該喝喝,讓他知道我就是個每日隻知吃喝玩樂的廢物。”雲初清清嗓子,矯揉造作道,“我這衣服也舊了,頭飾也該換了,你說沈元策是不是得給我這個美人心點錢讓我買買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