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遊一指匍匐着的老人。
此時高壓運作的二人一時間過于集中于夢懷草,反而忽略了很多重要的細節。
比如顔墨淵忽略了“慌不擇路”,許清遊忽略了周和三不知所雲的細節。
殊不知,他們很快就會意識到,所有被忽略的蛛絲馬迹最後都會編織成一張無懈可擊的邏輯網,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
許清遊将手裡的夢懷草抽走一半,将剩下的一半遞給老人。
老人接過後借着火光仔細一看,卻将那幾根草扔在一邊,露出一臉嫌棄。
“不對,這東西不純,這東西不純。”
許清遊眉頭一皺:“你說什麼?”
老人硬撐着爬起身來,頭朝牆面躺下,大聲說道:“這東西跟周和三給我的比差遠了。”
說罷,老人像是用盡了力氣一般,頭一歪,不知是睡過去了還是昏死過去。
許清遊也不打算管他,隻是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散落的草藥。
“你覺得他說‘不太純’,是什麼意思?”
“你想想,”許清遊一邊仔細找尋着草藥,一邊說道,“我幾個小時前從林府拼死帶出來這麼點東西,然後又折騰這麼一大圈,它能完整保存到現在已經是奇迹了,不純不是很正常的嗎。”
顔墨淵若有所思,似乎被許清遊這番言辭說服,接着又說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接着往前面找吧,我覺得就快找到了。”
撿好草藥放入懷中後,許清遊又将地上的火折子,卻發現已經基本燃沒了,他隻得丢下火折子:“反正就在東南城,既然我們已經碰到了用這種草藥的人,那就說明離找到已經不遠了。”
許清遊說罷,向着顔墨淵所在的路口方向走去。
……
沒想到這一走,居然直接走出了巷道。
月光愈發明朗,前路卻依舊晦暗不清。
一陣風吹過,許清遊突然感覺有東西從右側飛來,他伸出手去一抓,發現竟是幾枚紙錢。
和彩排還有剛剛看到的一樣。
難道這紙錢也很重要。
許清遊順着紙币飛來的方向走去,隻覺陰風愈發凜冽。
可是幾人跟着他走了半天,卻一無所獲。
許清遊現在倒希望周和三能突然出現,這樣自己還能有所收獲。
他借着月光看着紙錢,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正在這時,身後的閻相儒突然說道:“我聞到了,那種草藥的燃燒的味道,就在前面。”
閻相儒一指前方。
許清遊仔細聞了聞,卻什麼都沒有聞到。
“兄弟,你說的是真的?”“嗯,我家在海邊的一個漁村,平時一聞海風就知道漲落潮,所以我對風裡的氣息很敏感,許哥你信我一次。”
閻相儒眼神毅然,堅定地繼續指向前方。
許清遊選擇相信閻相儒:“好,我信你。”
……
衆人走了一段時間後,許清遊和顔墨淵也聞到了夢懷草點燃的味道。
而随着味道的愈發濃郁,路上也逐漸泛起不同尋常的煙霧。
和自然的霧氣所不同的是,許清遊隻覺得這煙霧十分辣眼。
就像是焚燒什麼東西産生的煙霧。
許清遊隐約感覺雖然煙霧愈發濃厚,但其間卻隐隐有一處跳動的光亮。
“這該不會是,咳咳,”許清遊被嗆得不禁咳嗽了兩聲,“有人在集中燃燒夢懷草吧。”
果然除了錢以外的東西都是越多越不好,先前在他看來還算比較好聞的氣味,如今也變得異常刺鼻。
“不好,可能在銷贓。”顔墨淵眼神一閃,向前跑去。
“喂,呆子,等等我。”許清遊見對方往前飛跑,也迅速跟了上去。
跑出煙霧後,許清遊登時傻眼了。
一團巨大的焰火在大路中間肆意翻湧,在月光和冷風間,它愣是撕開了一道熾熱的口子。
就像一把斬斷因果亂麻的快刀。
張揚,放縱,且亵渎。
許清遊擡頭向左側看去,在火光映照下,一棟挂着招牌的二層客棧正偏立一側,與周邊平房截然不同。
許清遊看了眼顔墨淵和身後的閻相儒、李依依。
這棟客棧肯定有問題,但除了閻相儒還算精力充沛外,另兩個人更像是強撐。
許清遊決定去看看,一方面是給他們找個地方落腳,另一方面也是去試試這夢懷草的底細。
他将手中的刀握緊了幾分,向着客棧走去。
顔墨淵自然是明白他,也順着他的意思走了過去。
這時閻相儒突然開口:“許哥,我們是要過去嗎?這不會有問題吧?”
“有沒有問題,我總得要去試試,這樣兄弟,我先去探路,情況不對你就帶着他們兩個跑路,不用管我,我來殿後。”
“好,我明白了哥。”
顔墨淵本想反對,卻見許清遊已經摸過去了。
許清遊走近客棧後,發覺裡面似乎沒有什麼聲音。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客棧大門,推開門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霎時嚴肅起來。
十幾個持刀的漢子,正站在客棧裡齊齊面向他,就像早就知道他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