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怡喝着南瓜糊,又吃了好幾樣小菜,唯獨沒碰那道涼拌雞肉。
“我記得你喜歡雞肉。”容回喝了口水,漫不經心地開口。
“嗯……”許青怡左手執箸,指着盤子裡的綠葉,“我不喜歡鹽須。”
街道上喧鬧聲一聲高過一聲,日頭初上正空,豔陽光照透過窗框罅隙打進來落在桌案邊上。
許青怡輕輕挪動身子,微微轉首猝然皺起眉頭。
容回悠悠看來,一輪日光映在她眸中,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睑下籠出一層陰影,她眨了眨眼,耀目如金的眸子正凝着茶盞上的冰裂紋,是時擡起頭來,就在目光要對上的瞬間容回挪開視線。
他扣下竹箸,“可要到萬方園看看?”
許青怡正好吃飽,點了點頭。
——
方出了雅間,許青怡跟在容回身後,不敢離太遠了,緊緊跟着他,生怕再尋不見人影。
容回側目瞥了眼身後的人,徑直往前走着。
正是早膳時分,逍遙樓來往熙熙攘攘,不少客官在房間外行着,陳州距宴州不遠,多少有一兩個熟悉面孔。
樓中二樓往上檐廊盤桓,可在一側隔着巨大的天井瞧見對面的人。容回一個轉頭,對面熟悉的身影立即落入眼底。
“容大人!”顧愈初同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不一會兒就出現在他幾丈之外。
懷中一陣柔軟,容回悶哼一聲。電石火光間許青怡将頭埋在了他的胸前,輕柔地蹭了蹭。
她雙手掩着面,頭靠着他,愣是沒将耳外的五官露出來。
心像被油煎了一樣,在鍋中滋滋直跳,一顆心在聽到顧愈初聲響時霎時就提了起來。許青怡隻盼着顧愈初千萬被上前,上來了也莫好奇她!
這是什麼緣分呐,她一點也不歡喜。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下下敲擊着她脆弱的心髒,也不知道容回反應過來否,千萬被推開她。
這般想着,一隻手臂溫和攬住她的肩膀,大掌叩上她後腦,輕拍了拍。
容回将她帶到一邊。
“大人……”許青怡愣了一瞬,旋即在容回身前埋緊了些。
她的音色一貫清脆明亮,這一道嬌滴滴的“大人”竄進耳中,容回不禁渾身一顫。
尤其是……和夢中一樣的嬌聲細語,叫他燥熱不爽,掌間竟溢出一層薄汗。
顧愈初餘光劃過容回懷中的女人,走進了才恭敬地作揖,“殿下好興緻。”
方才用完早膳他方同他的友人們告别,本着昨夜才同那群人在安樂坊宿了一夜,一早又趕來逍遙樓,早已困乏疲憊。
他舉頭望出天井醒神的刹那,轉了轉眼珠,低頭就瞧見容回,不等他覺得尋常,視線就被容回身後的女子吸引了。
他眼色不好,隔得遠了,瞧不清那姑娘,隻依稀瞥見她側着身跟着容回身後。
容回不近風月是官場上人盡皆知的事,又是自家妹妹的心上人,顧愈初怎麼着也得旁敲側擊看看。
“顧世子。”容回點了點頭,神色自然。
顧愈初照常問候,“真是巧了,聽聞殿下告假,沒成想在此處碰上了。”
“着實是巧。”
“早聽聞顧世子對食館涉獵甚廣,改日到他處去,定要先請教閣下。”
官場上多數人都貪慕美人在懷,但到底美人隻是美人,抱着美人面不改心不跳地同寒暄也是常事。
唯獨,到了容回這,令顧愈初詫異。
他謙卑地笑了兩聲,“不敢當不敢當。”
……
聽着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許青怡萬分煎熬,隻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一隻手探出來,環上容回的腰,往身前帶了帶。
她夾着嗓子,“大人,我身上疼,可否回去了?”
聽着自己這般嬌柔的聲音,許青怡都被激得起了身雞皮疙瘩,至于容回是何感想,她已然想都不敢想。
出乎意料地,肩膀被人揉了揉,“還疼?”
聲音低柔缱绻,漫入耳中的那一刻,心髒像被電擊一般,五髒六腑都跟着顫抖。
許青怡美眸霎時瞪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