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怡摩挲着下巴,“有是有,隻怕也無用。”
所謂心病還得心藥醫,倘若他惱于朝中事務,唯有事務解決了方能安寝。同樣,若苦于人情往來,也得解決好方能舒坦。
隻是……
許青怡凝着容回。
說造作的,容回在她眼中如水中明月,耀眼卻難以捕捉,是個飄渺的人物。帶着對他不一樣的看法,理所當然認為他不會為塵事所擾。
“怎麼說?”
“這是心事所緻,藥物隻能輔助。”
這個道理容回何嘗不懂。
他歎了口氣,微微仰頭。還是靠時間解決罷。
許青怡話落,下意識舒展舒展,不料輕微扯到傷口。
“嘶。”
她扭頭望了眼,好在無事。
容回随着聲音望來,“傷怎麼樣了?”
許青怡面不改色道:“痂尚未完全結好。”
畢竟等傷好了就得被送去興州,她不想去。
就算真要離開,她也得豁出去弄了顧啟。
兀自念叨着,馬車緩緩停下,樹林的陰翳遮住車子,車廂内旋即暗了幾分。
“殿下,是顧世子。”
馬夫恭敬的聲音從前邊傳來,許青怡聞言渾身一僵。
短短的一瞬,她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時,容回眼神瞟過她做下的座屜。
容回朝外開口:“那邊一道用盞茶罷。”
深吸一口氣,座屜一關,許青怡眼前霎時一片昏暗。
接着聽到拉開簾子的細微聲響。
馬夫拉開簾子,容回接過後,手頓了片刻,像是刻意讓顧愈初看看車内有沒有其他人。
顧愈初順着容回望過去,緩緩道:“又同殿下碰上了,前邊有家客棧,不若一同用午膳?”
他本已放下好奇心,隻是突然想起父親說容回那座叫椒院的私宅裡有個女人,他倒是好奇和他所見是不是同一個。
最怕容回是個動真情的。
……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容回回來,吩咐馬夫加快速度,盡量在天黑前回到京城。
等馬車終于緩緩停下,座屜被人打開。
許青怡驟然望見光亮,她一個勁站起來,手腳酸軟險些倒地。
這個顧愈初,可真是處處惹人煩。
不看到他們家被伏法或受滅頂之災,她一輩子也不會好受。
眉頭緊蹙,許青怡嘴下不停,“遇到這人真是晦氣透了!”
等緩過勁來,她猛然掀了簾子踏出車門。
延眼前的一切卻讓她愣在原處。
庭院假山流水,水榭亭台,四處點着燈籠,幾個陌生的侍女正清掃着地面……全然不同于椒院景象。
許青怡錯愕地眨着眼。
就在她腦中懷疑自己是不是露餡被抓的同時,楊周踏着極響的步子三下五除二跳到她跟前。
“許……姑娘”楊周氣喘籲籲地上前,“殿下去顧家的春花宴了,讓我帶你熟悉一下這邊。”
許青怡一顆提着的心在楊周出現的同時,終于松懈下來。
容回途中下了車她是明白的,畢竟他親自交代過。
“這是何處?”
“許姑娘你,你不曾來過這個院子啊。”楊周有些驚訝,“這是先前殿下送你的院子。”
許青怡瞪大了眼。
她原先以為容回給她的房産皆是不大不小,剛好她一人住的小院,沒曾想是這般啊。況且她暫時用不上,也就沒來看。
楊周繼續解釋,“上回椒院中的賊人可能是顧家的人,還是換個宅子住更妥。”
明白容回的心思後,許青怡點點頭,任由楊周帶着她細逛了逛。
這間院子,名喚“春闌”,比椒院小上一些,她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
夜色如墨水濃稠,一輪明月高懸,清冷的月色籠罩着宴州滿城燈火。
偏房的一隅,燭台受涼風吹過火光搖晃,楊周離開将近兩個時辰了,許青怡又将春闌四處都逛上一遍。
她揉了揉疲憊的肩,行過回廊,剛走到自己屋子門前,就見楊周快步扶着半倒不倒的容回往裡走。
“許姑娘!”
楊周如見救星般喊住她。
許青怡急忙上前查看,容回身子卻一個不穩倏忽倒在她身上,要不是楊周扶着,她定然是要同他一起摔在地闆上。
“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