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月梅看到了江寒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看到伴随着他長大的木房,還有門口的一方小院。
月色照不亮小院的裝潢,隻有屋檐下的一盞燈随風搖曳。
屋裡沒開燈,黑黝黝的。
小房子挨着山腰,後院有棵老樹,把風都給擋了。
晚風吹着枝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尋月梅站在院子裡看月色,今天的天有散落的雲,飄散開來,聚不到一塊。
有腳步聲傳來,敲了許久門的樸老師回過頭,有個身影晃悠悠地往過走。
那是個男人,左腳有點瘸,走起路來晃悠悠的,帶着一身酒氣,手裡還拎着個酒瓶。
大老遠的,似乎是看見了門前有人,他招手吆喝了兩聲:“誰呀?”
樸老師就站在門口那,手拉着門環,臉上表情沉重了些:“謝淵,你兒子呢?”
“喲,樸老師啊。”
謝淵笑着靠近兩步,借着門口的小燈看清了人。
“來找寓台?那可不巧,他大中午出去了,現在也沒瞧見個人影。”
說着又笑了兩聲,難聞的酒氣傳過來,他站在門框那推門而進,轉身看着一邊的陌生人。
“你是哪個?”
剛剛聽見謝淵兩個字,尋月梅知道自己來對了,之前聽到的争吵還印在腦海。
“我來找人。”
“找誰啊?”
“江寒。”
話音落下,一直晃晃悠悠往裡走的謝淵猛然停步,在月色和燈光的照耀下,他的側臉顯得有些可怖。
“你找江寒。”他猛地一下靠過來,直勾勾望過來的視線裡帶着貪欲。
尋月梅向後退了一步,避開酒氣,周圍燈色不明,後退的那步,巧合地避開樸老師伸過來拽他的手。
沒拽住人,樸老師隻能先一步開口:“我找江寒有點事,聽說他今天回來了。”
謝淵依舊盯着尋月梅,視線不加掩飾,聞言他笑了笑,聲音啞着:“今天來找他的人挺多,我怎麼不知道那小子人緣這麼好?”
樸老師沒接這句話,他瞥了一眼尋月梅,遞了個視線。
尋月梅就當作沒看見似的,依然直面着開口:“他去哪了?”
謝淵盯着尋月梅看了好幾秒,轉身去屋裡開燈。
屋裡一亮院子裡也就亮了,尋月梅的穿着和五官在燈光下完全顯露。
謝淵看着尋月梅,猛烈地拍着門框大笑:“我就知道你是從外頭來的人。”
尋月梅冷着一張臉,眉眼間的侵略性擋不住,此時人在屋檐下,黃白色的燈光交織,他看謝淵的視線居高臨下。
氣場不是一個等級,自然有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謝淵捏着門框的手緊握,酒氣上頭,上手拽着尋月梅的衣領怒罵:“你他娘得用什麼眼神看我?”
“禮貌是給正常人的,”尋月梅神色不變,擡手拽下謝淵手腕,整理衣領,微微擡眼:“但你明顯不是正常人。”
“我不是正常人,哈哈哈哈哈。”
謝淵站在原地仰天大笑,笑了許久,他呸了一聲:“我要不是正常人,江寒就更不正常了,他可是我養出來的。”
他用貪欲的眼神從上到下打量尋月梅,推算着,打着商量靠近:“想知道他的消息,拿錢來買。”
尋月梅不帶猶豫:“多少?”
謝淵沒直接報數,反而是捏了捏下巴說:“之前把他帶走的人,和你不是一夥的吧?”
他邊說,邊圍着尋月梅轉了一圈,确定地點頭。
“上次那幫人給了我50萬,把人帶走了。我也不多要你的,三萬買個消息不貴吧?”
尋月梅沒說什麼,樸老師在邊上早就忍不住了,指着謝淵發抖,像是氣得不行了。
“謝淵,你聽聽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話?這麼些年你要的還不夠嗎?”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謝淵倒是突然好脾氣了起來,轉頭看着樸老師冷笑:“你做得也不少。”
樸老師氣得咬牙切齒:“你……”
尋月梅:“行,我花錢買消息。”
“江寒被我兒子帶出去了,”謝淵拍手說:“你把錢轉我,我告訴你具體位置。”
尋月梅剛掏出手機,後邊的樸老師伸手過來一把逮住他。
“别給他,我知道他們去哪了。”
被人打破了生意,謝淵氣地扔瓶子,把放在窗檐下的空瓶酒瓶在院子裡砸了一通。
玻璃碎片炸開一地,樸老師拉着尋月梅走得快,沒等謝淵追出來,就順着小山坡往上跑。
跑過這山坡,樸老師才喘着停下。
尋月梅跟着他跑了一通,但呼吸平緩,臉上也沒見多餘的表情,“你知道他在哪?”
樸老師邊喘邊說:“村口邊有個廢棄的籃球場,應該在那。”
尋月梅率先擡腳往村口走,剛剛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許多村民在門口來回張望,看見樸老師後臉上都帶着笑容打招呼。
樸老師點頭回應,步伐卻是越加越快。
走出村口,尋月梅停下步伐。
後邊的路程樸老師走在前邊帶路,遠遠地看見有兩個籃球筐。
“本來學校應該蓋在這塊,光線好些,孩子上學也方便,但是八年前山體滑坡,這籃球場蓋了一半就荒廢了。”
籃球場邊緣隻留下一盞路燈,還是因為要照路,遠遠地,隻見那邊有一堆身影。
尋月梅沒過去。
樸老師也遠遠地看着,他邊看着邊打量尋月梅。
“你不去看看?”
尋月梅沉默幾秒說:“還不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