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男鬼飄在半空,點點頭。
江堯頓時不知道如何描述此刻心情。
那日湖邊他說的【算了】,是因為自己麼?
放棄了複生的機會?
為什麼?他要做到這種地步?
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遇見過他。
江堯試圖在腦海中尋找任何有關的回憶,可完全毫無印象。
大概他現在苦苦思索的模樣讓男鬼産生了誤會,隻聽他冰冷的聲音響起:
【倒也無大礙,我蘇醒那日,山中除了猞猁,還有另一待産母狼,我早已一縷分神寄托其身。】
【隻是現下我法力漸弱,無法探尋母狼的蹤迹,不過隻要等到它誕下小狼之日,便能還生。】
他的手指頭冰涼,點了一下江堯微微皺起的眉間。
沒想到聽完他的話,江堯不禁沒有感到松快,反而眼睛瞪老大,磕磕巴巴道:
“母、母狼?”
【如何?】
看着男鬼純良的眼神,他心底頓時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怎麼會這麼巧...
話說這山裡還有另外一隻母狼嗎?
他僵硬地咳了咳,幹巴巴道:“呃...你說的母狼,不會是灰灰的,然後差不多這麼大,然後耳朵上有點雜毛,身邊還跟着一頭小點的公狼吧...”
男鬼沉吟了片刻,道:
【嗯,此山中應當隻有這一頭母狼。】
......
啊。
江堯感到眼前一陣煙花炸開。
忽然間,那些疑點在此刻全都得到了回應。
古怪的狼血,眼珠中的痕迹,和那母狼異常強壯的體魄......
原來一切的源頭竟早已注定!
他被這世界上巨大的陰差陽錯撞得頭腦陣陣發暈,忽然電光火石間意識到。
如果真是這樣,那母狼早被自己打死了啊!
那這鬼還怎麼還生?!
老天你絕對是在逗我吧。
江堯第不知道多少次内心咆哮。
完了。
他擡起頭,男鬼還蒙在鼓裡,十分貼心地跟自己分享這個消息,要是現在告訴他,唯一的複生機會被自己早就弄沒了,母狼已經經過猞猁一番五谷輪回,不知道落在哪個地方充肥去了。
會不會把男鬼氣得抽過去,暴打自己一頓。
“那什麼...”
他心虛地低着頭,摸着鼻子,尴尬道:
“話說,假如啊,我是說假如,這溫度這麼低,說不定那母狼早就已經凍死了,嗯,或者被别的野獸吃掉了,那你怎麼辦?”
男鬼看着他的模樣,靜默了片刻,實誠地搖搖頭,語氣依舊毫無波瀾道:
【等。】
江堯咽了下口水,想到外面這麼恐怖的低溫,兩個月來所有的活物都銷聲匿迹,要是再等下一輪自然降生的活物,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當然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的,誰叫這母狼襲擊他們,要是較真他們也算是不知者無罪。
隻是不知道這鬼會不會認同這說法。
他心裡給自己的壯着膽,但還是沒有底氣,眼神不由得四處亂飄,忽然間,落在一個物件上,他一下眼睛一亮。
霎時,一個主意冒上心頭。
“我有一個想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空中男人彎下腰,長發落在他的肩上:
【什麼?】
說着,他滴溜溜地跑到了之前被打翻,又用磚頭加固了的室内雞窩邊,伸手把母雞趕走,摸索片刻摸出一個還帶着體溫的蛋,又滴溜溜地跑回來,對着男鬼誠懇道:
“哥,就是你投胎的事,挑品種嗎?”
*
“一、二、三...咦?怎麼少了個蛋?”
江珏吃完早飯,習慣性地蹲在雞窩邊清點他們的财産,但是不知道怎麼,數來數去,都對不上賬。
她翻開裡面的枯草,到處扒拉,又揪了母雞的屁股反複看,但還是隻有三個,忍不住皺起了眉:
“奇怪,我昨天睡前明明記得有四個來着。”
“你記錯了吧,快收拾東西,咱們今天得去遠點的地方開田。”
“不對,我明明記得......”
她仍感覺哪裡不對,卻被江堯連推帶搡地拉出了門。
“走了走了,别墨迹了,好多活沒幹呢。”
“好吧。”
她聳了聳肩,沒把這個事放在心上,把江堯遞給她的背簍背好便出門了。
江堯走在最後,手悄悄地放在口袋裡,滑開一個木方盒。
一個光滑圓溜的東西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指尖,他擡起頭,發現沒人看過來便拉開口袋,往下瞥了一眼,隻見那淡色的雞蛋被裝在盒子裡,上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似花似蟲的圖案。
他松了口氣,将口袋合好快步趕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