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依寒從醫館漫步回家,李彩萍的話一直環繞在腦海。
如果當初聽師傅的話,不去露臉參加禦膳大賽,是否就不會發生之後那些事……
她宛若陷入了泥沼,越落越深。
直至今日,她終于抓到了一顆稻草。
興許是按摩太過舒适,梅依寒很想閉上眼,靜靜躺一會兒。
回到家,梅依寒簡單焖了番茄雞腿飯。
黏糊糊的番茄醬汁将米飯黏聚在一起,包裹住多汁香嫩的雞腿肉、甜脆的胡蘿蔔、洋蔥,沙綿的土豆。
紅彤彤地亮眼,酸甜地誘人。
梅依寒吃了一碗半,感覺身體都浸入了番茄的酸甜暖洋中。
在客廳略坐了幾分鐘,梅依寒便随心的平躺上沙發,閉目養神。
*
忙過七點半,飯館隻剩下兩三位食客,梅依寒收拾幹淨廚房,正要去換休息中的牌子。
還未走出吧台,門上的鈴铛就響了兩聲。
屈轲依舊是西服革履,手裡提着公文包,沒有笑意的修飾,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
直到他走至吧台,才咧嘴笑起:“姐姐,我來了。”
梅依寒望着和剛才判若兩人的屈轲,莫名感覺怪異。
屈轲與她什麼時候這麼親切了?
梅依寒先倒了杯熱茶端給他:“你稍等幾秒。”
:“好的。”
梅依寒繞出吧台,徑直去往門口更換木牌。
屈轲拿起水杯,微微側身,清楚地瞧着梅依寒将木牌轉了個面,換成休息中。
屈轲:“……”
最後幾位客人接着結賬離開,屈轲手邊的水杯也空了。
梅依寒又拿着玻璃水壺,走去他身邊倒滿:“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有了其他人的幹擾,屈轲覺得等這麼一兩分鐘很值得。
屈轲回得輕松:“沒事~”
梅依寒:“你想吃點什麼?”
小闆子上隻寫着四道菜,麻婆豆腐、牛肉水餃、糖醋煎蛋、咖喱土豆,其中麻婆豆腐和水餃後都劃有小叉。
屈轲提前就做好選擇:“煎蛋和土豆吧。”
梅依寒思索了秒:“好。”
屈轲來得時間不算晚,但今天飯館的生意不錯,她準備的小菜都已經售罄,甚至米飯都隻剩下一兩碗的份量。
他飯量不小,飯館的菜份量又多是一人份,兩道菜,能吃飽嗎?
梅依寒為難地又望眼屈轲 ,接着轉身往竈台走,絲毫沒有察覺身後追随着的目光。
兩道菜不過五六分鐘的功夫土豆、胡蘿蔔是提前煮軟過的,隻需放入調制的咖喱醬中炖煮就好。
糖醋煎蛋做起來也不負雜,先将雞蛋煎至金橘色,倒糖醋汁、青椒與紅椒粒煮熱。
梅依寒特意盛上滿滿碗飯,配齊端給屈轲。
屈轲握着電話,不知電話那頭在說什麼,但他眉心緊擠,眼中似乎的溫度降低到冰點,覆蓋上一層寒冰。
梅依寒瞬間想到了在治療身體的屈伯母,心跟着提起。
她将餐食放至一旁,直到聽屈轲勉強地笑說謝謝周總,有機會再合作,才松了口氣。
電話那頭先終止通話,屈轲神色依舊沒有緩和,他拿着手機,一言不發地翻蓋在桌面上。
會議裡談得很順暢的事,轉眼間就變卦,這雖然不是第一回,但氣悶與不甘的還是止不住他心裡冒。
即便香氣誘人,屈轲仍頓時沒有了味口。
梅依寒不知道屈轲生氣的具體緣由,但猜測緣由興許工作相關,她不懂其中彎彎繞繞。
但是,生悶氣不吃飯對身體無益,這點梅依寒卻很清楚。
梅依寒耐心地推餐盤往前:“先吃幾口墊墊胃。”
屈轲揚聲脫口而出:“我特麼沒心情!”
“情”才脫口,屈轲立刻抿住唇,暗罵一聲該死,機械似地轉過頭。
梅依寒隻是空空地望着他。
屈轲恨不得把剛才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吞回去:“我……等會兒吃。”
頃刻間,梅依寒身上迅速爬上冷汗,心咚咚巨跳,眼前浮現出太子猙獰的面容。
梅依寒将它們甩出腦海,深呼吸平複心跳。
回過神,梅依寒覺得“等會兒”不過是敷衍人的答語,屈轲極有可能不吃。
梅依寒道:“打包帶回家吧。”
屈轲想也沒想,順着答“好”。
話音落下,他才莫名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
屈轲承擔了飯盒與拖車,走在裹得嚴嚴實實的梅依寒身邊。
注意到屈轲又走近了些,梅依寒又挪出兩拳的距離。
他的悶氣也依舊沒有消散,否則不會這麼安靜。
其他人心情如何,她興許需要揣摩一陣,但屈轲的情緒就毫無掩飾地寫在他淩厲的眉眼與薄唇間。
梅依寒收回目光,道:“氣悶在心裡,容易損傷身體。”
清冷的話語直接簡短,又精準地讓他無法反駁。
他又一次被看穿了!
屈轲低笑一聲:“沒什麼,就是有點過意不過去,分明談好的事情,結果說變就變。”
梅依寒:“領導催得很緊?”
屈轲解釋:“我自己是老闆。”
梅依寒明白了,自古以來,從商經營的人都并不是一帆風順,利來利往,臨時變卦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但最易亂擾人心。
屈轲會生氣,在正常不過了。
梅依寒思索了幾秒,轉臉勉慰:“伯樂雖然難遇,但如果實力不虛,說不定明日,或是之後的某一天就談成了。”
屈轲感到宛若在上語文課,聽老師講解文章中心思想。
隻是這次中心思想不是答題,是用來寬慰他。
平時耳熟能詳的寓意,跳出書本正中下懷。
屈轲繃着着眉眼才松緩,調侃道:“我成千裡馬啦?”
梅依寒看他笑了,是字已到口邊,又覺不妥地咽了回去,:“我說的不算。”
屈轲出乎意料地快眨幾下眼。
這個時候,正常不應該鼓勵一下,寄予厚望。
我說的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