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地把Alpha送走，小雀垂頭喪氣地抱着袋子回到客廳。

他還記得自己答應顧舒的事情，要聽話，要好好練字，但小雀确實是一隻有點懶的小雀，光是想到要練五頁字帖，小雀就恨不得一頭撞暈在被子裡，或是一紮子回到籠子裡，關上籠門去當他的小鳥。

假如小雀現在有尾巴，他的翅膀和尾巴已經拖拉到地上了。

想到這裡，蔫吧的小雀還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身後。

很好，今天沒有成為拖把的迹象。

他慢騰騰地走到茶幾前坐下，拆開袋子，把裡頭的字帖跟筆還有其他文具都拿出來，整齊地擺放在茶幾上，然後單手支着腦袋，長久注視着字帖，發愁地歎了口氣。

做小情人可真難。

但小雀既然答應了主人，就一定會好好練字。

他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下定決心要做一隻會寫字的小雀。

于是小雀開始練字了。

練字的第一步是給自己找一個舒适安全的環境，小雀從客廳逛到書房，裡頭有主人給他安排的書桌，他抱着字帖坐下去，翻開兩頁，覺得這裡不太熟悉，四周排排的書櫃好像鳥籠一樣，于是又抱着字帖逛回到茶幾邊，盤腿坐下。

接着是給自己準備好長久工作的補給，主人說做一件事就要從一而終，不打沒有準備的仗，于是小雀先去吧台倒了杯一大杯溫水，又從冰箱裡翻出來他最喜歡吃的水果藍莓。

主人說做事要設置階段性小目标，不斷給自己正向回饋，這樣事情就會不斷的推進下去，主人也說，小雀好好表現就會獎勵他一盒藍莓。

聰明的小雀覺得剛好，他提前把自己的獎勵兌現了，促進小雀好好表現。

把藍莓跟水杯放到一邊，小雀翻開字帖，鼻尖動動，覺得肚子有點餓。

他在心裡懷疑是主人昨天摸他肚子把他肚子摸大了，戳了兩下自己的肚子，打算先吃兩粒藍莓再開始工作。

陽光無聲挪移，曬得玻璃外的世界暖洋洋的，隐約能聽見一點人聲和汽車聲，花園小鳥在樹上歌唱，空氣裡飄着食物的香氣，小雀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鳥。

最幸福的小鳥眯着眼睛，不自覺就多吃了兩顆，小鳥胃一下就飽了，他揉揉肚子，興緻勃勃開始練字，在寫自己名字的時候一肘子過去，不小心把筆蓋肘到了地上。

筆蓋骨碌碌滾到地毯上，滾進沙發底。

于是小雀趴下去撿。

這麼一來一回一折騰，時不時歎口氣，撓一下頭，掃見自己随手放下的發夾，戴一下，用筆蓋當鏡子，寫兩行字再喝口水，偶爾看眼時鐘，思考要不要先把手機找出來，給主人發條短信再寫，小雀愣是磨了一早上的字帖。

指針不緊不慢轉過早晨。

裴助是十一點半左右來到顧家樓下的。

他換了身休閑常服，戴着銀絲眼鏡，手上拎着打包的午餐，餐廳特用的木質盒身外印着logo。

電梯驗過虹膜，屏幕上“已獲得臨時權限”字眼一閃而過，他走進去，大門關合，電梯自動上升。

裴清晏在斟酌等會的用詞。

他大概明白顧總是想要他以Omega的身份帶帶她家裡的小情。

可饒是跟了她工作兩三年的裴清晏，也不清楚顧總到底想要他給小雀科普些什麼。

按理說作為總助，他應該給小情人講講老闆的生活習慣，比如“晚上不要纏顧總太晚”“最遲早上七點要起床”或“老闆不喜歡喝太甜的東西”。

但考慮到顧總家小情人的特殊情況，裴清晏更傾向于她口中的常識，就是那麼樸實無華的常識。

比如人要有戶口才能在社會生活，一位Omega以色侍人終不長久，以及一些基本的易感期防護措施。

雖說不知道這位小情人能在顧總身邊待多久，但裴清晏還是希望他能待久一點。

畢竟，不是每一位小情人都這麼好伺候，隻折騰老闆不折騰助理，還能先下班帶動後下班，讓他提前休息，也不是每一位小情人都這麼……天真活潑。

“白先生，”裴助照舊走流程敲了敲玄關門，“顧總讓我給您送午……”

最後半句無聲消弭。

不遠處的餐廳台面，早餐還原封不動的放在餐桌上，他眼皮一跳，轉過頭，遠遠便看見某隻小雀半趴在桌面上練字，茶幾上水果、零食、飲料、手機，還有發卡和公仔，五花八門五顔六色的什麼都有。

小雀聽見聲，毛絨絨的腦袋轉過來，頭頂荷包蛋發卡一晃，晃得裴助眼暈。

“裴助理，你親自給我送午飯呀，謝謝你。”

喜出望外的小雀一下子坐直了。

頂着小鳥淚朦朦宛如見到救星的眼神，裴清晏不自覺想往後退，好在他理智在線，落後半步便穩住了身形，定了定神，拎着餐盒走上前，語氣頗有些無奈：“白先生，該吃午飯了。”

他視線掃過滿滿當當的茶幾，眉心一跳，尋了個空處将保溫袋放下：“顧總吃不習慣湘菜，今天換了家淡口的粵菜。”

小雀驚呆了。

這是赤裸裸的打擊報複。

小雀是紅金絲雀，顧舒常用帶有色素的紅辣椒喂他，小雀本身也很能吃辣，閑着沒事，啄一根，把自己喂得一身羽毛又紅又順，就算現在化身成了人，一頓吃不上辣，小鳥就覺得沒有味道。

而顧舒則是吃不吃都無所謂。

小雀有些後悔先前的奇思妙想。當時小雀還隻是隻天真的小雀，滿腦子想着跟顧舒衣食住行樣樣同步，便跟顧舒說自己要天天陪着她吃飯，不過他沒法出門，就成了他在家跟顧舒吃一樣的東西。

剛開始小雀隻顧着傻樂，等到後面他幹了壞事，報應就來了。

興許是小雀幽怨的眼神太過于明顯，連裴助都摸了下鼻子，默默移開視線。

小雀哼哼唧唧，他把手機撈到手邊，邊拆開盒子邊嘀咕：“壞姐姐，不高興便要折磨我這隻可憐的小金絲雀。”

這話裴清晏不敢深思，也不敢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