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凫不敢看他,她知道自己給不了曹铎其他的承諾。
曹铎卻不肯放過她,他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眸光中閃過幾分狠厲,“我知道,薛家把你當成往上爬的棋子,妄圖用你拼出他們的錦繡前程。既然他們心心念念要一個東宮側妃——”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卻極具穿透力,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曹铎沒停話,接着直直地盯着薛凫,眼中的堅定如同磐石道:“那我便給他們一個新的東宮太子。”
薛凫聽聞這話,身子猛地一震,美目圓睜,滿是不可置信地開口道:“難道你是想讓陛下立你為太子嗎?”
“不可能的。”還沒等曹铎開口,薛凫便已經斬釘截鐵道,她又接着道:“李晉是中宮獨子,你如今即使是個替身皇子,但也不過一個漁女所出,如何與他抗衡?”
曹铎聽到這話,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出身又如何?李晉雖為中宮獨子,卻昏庸無道,朝堂之上多少忠良因他蒙冤,百姓于水火中掙紮,他卻視而不見。隻要我能把握時機,振臂一呼,必能得到朝中正義之士的支持。”
薛凫心下一驚,聽到曹铎這番話她才驚覺,這家夥肯定不是臨時起意,恐怕在背地裡已經設計好了不少計策謀劃。
她眉頭緊鎖,内心翻湧,她開口勸道:“這奪嫡之路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不僅你性命難保,還活着的曹家人也會被牽連。”
曹铎松開拳頭,輕輕捧起薛凫的臉,目光灼灼:“我想過無數次,可若不拼這一回,我們永遠沒可能在一起。我不怕死,隻怕此生都困在這無望的感情裡,看你在東宮受苦。”
他輕輕俯身,輕輕貼在薛凫的額頭上,溫熱的氣息若有若無地灑落在她的肌膚上,帶着絲絲縷縷的眷戀與深情,曹铎微微阖眸,聲音低沉道:“阿凫,你以為我真的甘願隻做你的情夫嗎?”
薛凫看着他的樣子,一時間也不敢再說些什麼。她明白曹铎的秉性,若是她再說些什麼,真保不齊會把他激怒成什麼樣。
見薛凫安靜地待在自己的懷裡,曹铎勾起唇角,他滿含柔情,懷着無限缱绻道:“此生我隻有你一個妻。”
洞外傳來夜枭啼鳴,山風在耳畔呼嘯,薛凫将臉埋進他襟前。沉水香的氣息絲絲縷縷滲入呼吸,她突然想起那個雨夜——
青年染血的手指抓住她裙角,氣若遊絲卻字字清晰:“隻要我不死,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至死不休。”
*
在山洞裡的日子過得煎熬,薛凫算算日子,再過今天,明日便到了她毒發的時候,可曹铎的援兵卻還沒有絲毫蹤迹。
曹铎從山洞外打獵回來,見薛凫緊蹙眉頭,立馬放下獵物趕到她面前蹲下柔聲問道:“阿凫,你怎麼了?”
“無事。”薛凫搖搖頭,但是緊蹙的眉頭卻是怎樣也消解不下去。
曹铎雖不明白具體緣由,但卻能猜到一兩分是因為援兵的事情,他開口安慰道:“阿凫莫急,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到了。”
言罷,他的目光仿若被無形的絲線牽引飄向洞外。茂密的林間,鳥兒啁啾,鷹啼劃破長空,聲聲入耳。
他眸色一深,接着轉過身來,攬着薛凫順勢坐下。
見薛凫依舊沉着臉,他輕輕的撫過對方的發絲,悠悠開口道:“等我們離開這裡後,你便跟着我,好不好?”
薛凫心中沉重,也沒認真聽清曹铎話語,隻是随意應了一聲。
曹铎眸中閃過幾分喜色,他将薛凫抱得更緊,嘴角不止地上揚,“放心吧阿凫,我的願望實現了,你的願望很快也會實現的。”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山洞裡的寂靜。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驚顫了薛凫的心髒。
“好皇弟,你可讓皇兄好找啊,準備帶着孤的側妃往哪跑啊?”
來人正是李晉,他臉上挂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可這笑意卻未達眼底,透着絲絲寒意。
踏入山洞的瞬間,他的目光如尖銳的寒芒,直直刺向相偎在一起的曹铎和薛凫,那眼底轉瞬即逝的狠厲,仿若能将周遭的空氣都凍結 。
曹铎神色驟變,迅速起身反手将火堆踏入塵灰,接着便拿出短刀護在薛凫的面前。
李晉身後還跟着二三十個将士,他望向被曹铎護在身後的薛凫,語氣中滿是嫌厭,他開口道:“凫兒,我對你不好嗎?你何必跟着一個将死之人。”
曹铎将薛凫護得更緊,他掃過李晉一行人,輕蔑笑道:“皇兄,恕我直言,你的這些将士可都不是我的對手。”
李晉面色一僵,他當然知道這小子武學造詣上佳,但他依舊維持着從容,“好皇弟,死到臨頭了就不必嘴硬了吧。”
曹铎冷笑一聲,“嘴硬者是誰,你我都心知肚明。”他又接着道:“還有,薛凫是不會跟你走的。”
“是嗎?”李晉咬牙切齒開口道。
此時的薛凫額間直冒冷汗,她看見李晉給自己的暗号,心中卻不止地猶豫。
曹铎在揚州便打遍無敵手,李晉帶來的那些将士的确是些酒囊飯袋,因此此次要一舉打敗曹铎,關鍵還在薛凫身上。
薛凫緩緩将手摸向袖中的金錯刀,她看見前面的李晉眸中閃過幾分亮色。
曹铎周身氣勢凜冽,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與李晉針鋒相對,沒能注意到身後薛凫的表情,隻是堅定地将她護在身後,同時虎視眈眈地看向前方的李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