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钰雪和懷抱抽簽箱子的朱啟緊跟在歐陽奕側旁,在他們身後是曹景和方殊,另有幾個棋院的仆役也跟在後面。
一行人走進醫館大門,幾名醫工迎上來行了禮,為首一人年紀稍長,看到抱了隻木箱的朱啟,疑惑道:“山長,監院,今日不是舉行抽簽儀式麼?怎的你們有閑到醫館來了?”
曹景走上前來,吩咐道:“老羅,謝瑜公子和沈照甯公子在你館裡養傷,且帶我們去他們二人的靜房。”
這老羅看樣子不隻是在醫館行醫治病的醫工,還是肩負醫館管理職責的首醫,他聽了曹景監院的話,仍是不解:“兩位公子身上傷勢還未痊愈,需要靜養,這麼多人前來,這是要……”
曹景斜過眼角,瞥了眼陳钰雪,轉身對歐陽奕道:“山長,老羅所言極是,這麼多人前來打擾,不利于兩位公子養傷,依我看,還是由我和方先生代他們抽簽為好。”
歐陽奕踯躅不決,“如此,那我們就……”
“山長,”陳钰雪來到歐陽奕近前,柔聲道,“這位醫者說得有理,可是,今天下午就要開始棋賽,謝公子和沈公子的傷勢現在應已無大礙了,再者,若真擔心打擾到他們最後這半天的養傷,可由我與山長您,還有朱啟師兄三人到靜房去,給他們抽簽。”
歐陽弈心裡踏實了些,轉向醫館首醫問道:“老羅,按這小姐說的,我和他們兩個,再多加一人前去靜房,可行否?”
曹景搶着道:“既然兩位公子要休息,我們不如……”
歐陽奕揚起手,打斷曹景的話,眼睛隻看着老羅。
陳钰雪所言委實難以反駁,老羅往通往各間靜房的走廊上看了看,回頭來道:“就按這位小姐說的,由四個人進去吧,也不差這半天了。”
曹景臉色一暗。
得到首醫的允許,歐陽奕看向曹景,道:“修仁,你是監院,帶上名單也來吧,讓沈公子和謝公子也能馬上知道他們下午的對手是誰。”
曹景眼神陰沉,點了下頭,走上來。
歐陽弈和曹景在前,領着朱啟和陳钰雪前往走廊,方殊帶着仆役,等在醫館門廳。
他們先敲響謝瑜的房門,沒等一會兒,上身包着纏縛和竹夾闆的謝瑜拉開了門。
那夜在洞牢中,謝瑜挨了陸煥一腳,當即斷了兩根肋骨,送到醫館後醫工給他接了骨,經過這十餘天的休養,雖離完全康複還早,卻已能下床活動。
見到站在門外是山長歐陽奕,謝瑜想躬身行禮,卻疼得呲牙。
“不用多禮了,”歐陽奕朗聲一笑,道,“知道你行動不便,今日我們特意來你房裡,讓你親自抽簽。”
“謝過山長,謝過監院!”謝瑜雙手并起,向歐陽奕和曹景分别一敬。
歐陽奕把站在他身後的朱啟引上來,道:“來,抽簽吧。”
陳钰雪就站在朱啟身側,謝瑜見到她,臉上有些許驚訝。
“謝公子,請。”陳钰雪不動聲色地道。
謝瑜沒有對陳钰雪多言,手伸進木箱,從裡面取出一隻白色木片,其上的編号是“九”,陽組九号簽。
歐陽奕看向曹景道:“修仁,謝公子第一輪的對手是誰?”
曹景翻了翻名單,回道:“抽中陽組八号簽的,是火組三等的張開林。”
“聽到了麼,謝公子?”歐陽奕對謝瑜慈祥笑道,“火組的張開林即是你下午的對手。”
“是,山長。”謝瑜似乎松了口氣,以眼角餘光投向抱着木箱的朱啟。
朱啟面色平淡,靜靜等着山長安排。
謝瑜抽簽完畢,歐陽奕關切道:“好了,謝公子好好歇息,今日下午申時正刻,監院會讓人過來接你去棋館。”
“多謝山長。”謝瑜彬彬有禮地一拜,送幾人走出靜房。
出了謝瑜的房間,走過兩道門,就來到沈照甯的門前,歐陽奕上前叩了叩門。
等了片刻,無人應答。
歐陽奕又用力在門上敲了兩下,還是無人前來開門。
“奇怪,莫不是睡着了?”歐陽弈小聲自語,用手掌在門上拍了拍。
這兩下力道不小,房門往内退出一條門縫。
門沒鎖。
歐陽奕往門縫裡呼道;“沈公子?”
“他可能沒在。”陳钰雪上前,輕輕把門縫推開了些。
歐陽奕輕步走進房内,裡面空無一人,隻在木床上胡亂擺有一堆貼身衣物。
“沈公子人呢?”歐陽奕左右看看,撫須疑惑道。
另三人也走進房來,這間狹小的靜房沒有什麼可躲藏之處,不需花太多功夫就能确定沈照甯不在房内。
歐陽奕回身,吩咐朱啟道:“你去把羅首醫叫過來。”
朱啟放下木箱,轉身前去門廳,不一會兒老羅就跟着他來了。
歐陽奕問道:“這間房的沈公子呢?你不是說他在養傷麼?”
老羅見房内沒人,也是一臉驚詫,“昨晚是我親自查房的,那時他尚在房内,今早就不見了,會不會是去廣場上抽簽了?”
陳钰雪道:“醫者,今早我們都在抽簽儀式上,并未見到沈公子呢。”
“那就一定是今早他去了别處。”老羅一臉堅決,似要把責任推卸個幹淨。
“老羅,你說你……”
歐陽奕剛要責備,忽然,窗外傳來一聲尖叫。
“啊——”
靜房内衆人臉色驟變,都往窗外看去。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