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生反應極快，幾乎是在傅君寒消失的下一個瞬間，就化作一道劍光追上。唯有殷唯還留在原地，眨眨眼仿佛在思考什麼，慢了兩拍才開始追趕，卻是後發先至，輕松越過了君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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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城，城南某處雲吞面攤店。

“謝謝大哥哥！”

一個普通的凡人小女孩接過一粒松子糖，“嗷嗚”一口吃掉，然後小小聲道謝。

好心送出糖果逗小孩的燕知明則是彎了彎唇角。他一身玄色長袍，灰發被赭紅色的發繩輕輕束縛着搭在右肩，狐狸眼下的一枚淚痣仿佛會勾人。

此時，燕知明正坐在一個小攤店之中，身前還有一碗熱氣騰騰地蔥花雲吞面。許是并非用膳的時間，即便周圍人來人往，攤位上的客人卻不多。店鋪老闆是一名年過半百的凡人老伯，樂呵呵地看着小孫女幫忙味客人送上湯面、順道收拾碗筷。

片刻前，女孩正是給燕知明捧來了他要的雲吞面，早已摘下面具的魔修趁機伸手揉了揉女孩的丸子頭，而後掏出一包松子糖送給女孩，就說是“賠罪”。不過老伯和女孩都沒要，推脫幾次最後女孩隻拿了一個嘗嘗味。

看着女孩蹦蹦跳跳回到她爺爺身旁，爺孫倆嘀嘀咕咕的，燕知明又忍不住淡淡一笑。

百川城雖然繁榮，是東海郡的重要樞紐，但不代表城中所有人非富即貴。譬如從城北到城南，建築愈發矮小且簡樸，百姓愈發貧苦且擁擠；而城西多為凡人商賈聚集，城東則是專門劃分給修士。

燕知明放着特供給修士的靈植珍獸不吃，偏要來嘗嘗凡人的小攤，倒不是擔心暴露魔修身份，而是他更喜歡凡塵之中煙火氣，能夠帶給他一種自己還好好活着的感覺。

這樣的好心情直至瞥見傅君寒三人趕來，也不曾消退，甚至還揚起一個友善的微笑，朝着他們招招手：“來了？這家的蝦子雲吞味道鮮甜，面條爽滑有勁道，湯底醇厚又可口，要嘗一嘗嗎？我請客。”

追尋着“不漏”之中那一道熟悉的氣機而來，難說是期待還是驚疑。直到當真看到那張不見陌生的臉龐，傅君寒此刻腦袋近乎一片空白，情緒激蕩異常，周身氣息極其不穩，聲音如同是從喉嚨裡艱難地擠出來：“夏槿……你還活着？”

燕知明的目光從傅君寒身後的殷唯和君長生處一劃而過，停在曾經的好友身上，以彼此最熟悉不過的語氣回道：“哎呀，林兄，冷靜點，你瞧——吓到孩子了。”說着，他指向縮到店家老伯身後的女孩——傅君寒三人來者不善的氣勢太過明顯，即使是小孩子都能察覺到。

聽着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傅君寒合上雙眼，努力控制散溢的靈力，一時沒有回應。倒是抱着劍的君長生打量燕知明幾眼，以一種肯定的口吻說道：“你是那天救走古夜輝的燕知明。”

“唰”，燕知明微笑着拿起原本放在手邊的折扇，扇面上那落霞孤鹜的景色正對三人：“是我。道友劍心通明，世所罕見。”

“……你還活着，但成了魔修。”傅君寒的聲音有些低沉，睜開的雙眼隐隐有幾縷金芒閃爍，證明他的心緒未能恢複往日的鎮靜，“你入魔的時間，是在栖風城之前，還是之後！”

燕知明似是避而不答，又似是别有深意：“故人重逢，林兄卻沒有在下想象中那麼高興啊。”

“隻有你麼？”傅君寒忽然問道，“他們呢？”

輕搖的折扇稍稍有一瞬的停滞，燕知明笑容不變，語氣中透露着難辨真假的惋惜：“林兄，你覺得哪怕入了魔道也比死去更好是麼？可惜，你要失望了，隻有我活了下來——你知道的，你本也應該在死亡名單之上，是你自己殺出一條生路。”

灰發的魔修蓦然起立，合扇一劃，絲線般的靈力瞬間在虛空扭結成陣，将他們幾人與外界直接隔開：“在下曾借花師妹之口隔空與林兄打過招呼，可惜如今看來還是太過隐晦。也罷，且由在下親自正式介紹一下自己——

“魔帝座下記名弟子燕知明，向七宗嫡傳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