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齊千山掌門成功破境，得證天人。師父得知此事後，先是親赴浩然書院，而後攜無我劍與荀前輩一同駕臨萬法門。再之後金陽城之變故，二位該是比我更為了解。那天之後，諸位前輩齊往極西之地，魔帝終被齊千山掌門親手所誅。

“據說是在齊千山掌門回程時，‘魔刀’遲歲寒突然出手偷襲。齊千山掌門與魔帝一戰，身上本就負傷，而‘魔刀’來勢洶洶，以逸待勞，拼着以傷換傷，斬殺了齊千山掌門。正道各派前輩自是大怒，已是發出通緝令，定要‘魔刀’償命。”

“呵——”殷唯忍不住笑出聲，見林清珩和君長生齊齊看來，才裝模作樣地把拳頭放唇邊咳了咳，“遲歲寒這也太會挑時機了，不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就是早就盯着齊千山——真是的，多大仇啊！”

他沒說的是，正道各派那個通緝令也挺點意思。遲歲寒可是天人境，除了同為天人境那幾個，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他？而如果那幾個真想對遲歲寒出手，根本不用什麼通緝令，直接自己上就是，這麼一通操作，大概隻是表演給外人看的——

畢竟有魔修殺了正道掌門，他們總不能無動于衷。

林清珩默了默，提出疑點：“魔帝被封印多時，殘存力量應當不多。既是諸位前輩合力，齊掌門理應不會折損過重？‘魔刀’一對一擊殺齊掌門，動靜必然不小，其餘前輩莫非不曾察覺？”

君長生好似的确知曉部分内情，他解釋道：“由于一些我不可知的原因，我隻知當時隻有齊千山掌門一人直入封印之中，師父和荀前輩他們留在封印之外。一為徹底斷絕魔帝與外界的連接，二是為了防備魔帝的援手。”

林清珩對此還沒有多大反應，殷唯便敏銳地指出：“你們宗主還在閉關，沒有參與此事？”

君長生不知殷唯為何突然提起他們的宗主白間塵，但他師父沒讓他隐瞞這一點，于是點了點頭：“是，宗主尚在閉關。”

林清珩關注的焦點則是另一個：“魔帝的援手？是指‘魔刀’？如此後來為何還是讓‘魔刀’害了齊掌門？”能夠令那兩位這般警惕的，大概隻有天人境的強者，如此大能都是有數的，簡單排除一下……除“魔刀”外，林清珩腦海中蓦然又跳出一個名字，但他沒有繼續深思。

“聽聞當時諸位前輩并未同行。”君長生不曉得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的，沒有給出準确的答複，他很快轉向殷唯，“殷宗主……”

“你先等等。”殷唯打斷了白發劍修接下來的話，“你或者你家雲長老的事放最後。既然你人來了，先說說這幾個月除了齊千山的死，還有别的什麼事比較……嗯，算得上重要的事嗎？”

林清珩強烈懷疑殷唯中間那個微妙的停頓本來想說的是“比較有意思的樂子”，但是他沒有拆台。他本身通過藥仙谷和大夏的渠道了解到不少情況，隻是不夠具體而已。而殷唯不知是沒有旁人可以詢問，還是别的原因，似乎的确與外界無有多少聯系。

君長生努力維持自身神色不變，思考片刻後回道：

“因齊千山掌門之故，萬法門陷入混亂，大周王朝内部亦是十分不穩。此前周帝有意挑動世家内亂，又引入軍方與世家對壘，王室于火中取栗。然不久前卻被諸葛丞相點破，無天教的白蓮聖女以後妃身份潛入後宮，周帝已被其打下印記控制，大周混亂是無天教一力挑起。

“萬法門再度封山的消息傳出後，無天教悍然主動傾巢而出，大周朝廷這才知道境内有半數中小勢力和百姓已受無天教蠱惑，向着整個大周發起傾覆之戰。而在大夏王朝，魔修從明轉暗，如我等正道修士受邀前來與大夏配合清掃其中的魔修……”

“有意思。”殷唯輕輕敲擊着石桌，“無天教本來有個虛假的總部在大周就先不提了。魔道四門中，合歡宗和天魔殿都在大玄，萬毒宮在大周，怎麼都跑到大夏裡來……小君道友啊，我很好奇，大玄那邊現在的情況。”

此言一出，即便是已經打定主意，稍後留在大夏配合姜靖他們打壓魔修的林清珩也是看向了君長生——他所收到的消息中意外地沒有人提起大玄王朝，不知是沒有情況，還是……情況太過複雜，以至于不欲告知于他。

“大玄王朝……大夏之中本身仙凡兩分，管控極嚴；大周雖然形勢混亂，但宗門勢力不多，且世家各族以血脈維系，對内把控亦是等級森嚴……唯有大玄不同。”君長生這次沉默的時間有點長，好像有點為難，不過第一個字說出來後，也漸漸變得流利起來，

“大玄王朝并未太多實權，僅能管束普通百姓，真正做主的還是各派自身。故而，自不知何時開始，有一則難辨真假的流言在各地傳播，當即令一些勢力難以自持，引發許多禍事。”

不等兩人追問什麼流言什麼禍事，君長生便緊接着繼續道：“有傳言稱，許多本來不起眼的小門派因突然得到未知傳承，一夜之間就有修士從下境突破中境、中境突破上境……而代價是殺——殺低境、殺同境都好，殺夠數目就能晉升。

“所以大玄亂了，得到傳承的人不吝于掀起殺劫；而沒有傳承的人也去追殺傳承者，以獲得傳承。正道大派聯手警告過，卻無濟于事——各方大型宗門勢力察覺太晚、入場太遲，混亂已生，便沒那麼輕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