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惜頓時有些緊張,兩輩子了,沒有相過親,她上輩子……上輩子怎樣來着?
她肯定自己真的沒有相過親,可似乎身邊有個人。
知道此時,她才猛然發現,自己不光是丢失了摔下欄杆之前的記憶,似乎連上輩子臨死前的事都記不大清楚了。
她稍微一想,隻覺頭痛欲裂。
沈母看到女兒神情不對,似乎很痛苦,當即吓一跳:“惜兒,若是你真的特别難受,也不想見蔣公子,不用為難自己,娘一會兒出面推了就是。”
沈寶惜不再回想,腦子裡的疼痛很快消失,她不願意相看,确實可以順勢推了這一次見面,但又覺得相看婚事有助于她找回丢失的記憶。
“不用,既然都約好了,見見無妨。”
蔣府也不會認為兩個年輕人見了面就必須要定下親事,到時找個理由推脫了就行。
沈母有些不放心,聽說女兒是頭疼,忙找來了大夫。
大夫看不出個所以然,隻知道沈寶惜腦子裡還有淤血未散:“頭痛是正常的,興許是淤血正在消散,應該會慢慢好轉。”
沈母又想去外頭找大夫,沈寶惜沒阻攔。
她也想早點散了腦子裡的淤血。
當天從外頭請來了兩位大夫,其中一位還是那天白紫煙求她幫忙約見的張大夫。
沈府養着的大夫醫術高明,和張大夫不相上下,兩位大夫的說辭和沈家的大夫差不多。對于散淤血一事,他們沒有太好的辦法。
“用銀針興許有用,但……”張大夫遲疑,“這其中風險很大,因為要在腦袋上用針,如今沈姑娘身康體健,也沒有失去太多記憶,慢慢等着就行,真沒必要冒這個風險。當然,如果夫人願意冒險一試,老頭子也不會推托。”
沈母說是考慮,立刻就讓人送走了張大夫。
她不願意讓女兒冒風險,考慮一下隻是順口一說,扭頭看到閨女,斥道:“你可不要犯傻,腦袋上紮針可不是玩笑,萬一把你紮成個傻子怎麼辦?”
沈寶惜笑了:“娘,你想到哪裡去了?銀針那麼長,我看了都怕,碰都不太敢碰呢,怎麼會讓大夫往我腦袋上紮?”
沈母轉而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你還要相看嗎?要不,過段時間再說?”
“看!”沈寶惜笑吟吟,“你也說了蔣家願意讓三公子成親後住到沈府或者單獨住,門當戶對的人家願意做出退讓的可能僅此一家,别錯過呀。”
等到沈大海回來,聽說女兒頭疼,又是一陣擔憂詢問。
*
到了約定的日子,母女倆去了緣來樓的雅間,蔣太太早已等着了。
比起吳夫人要茶水和點心時的精打細算,蔣太太大方得多,約的是午膳,母女倆進雅間寒暄過後才剛剛端起茶杯,夥計們魚貫而入,眨眼間就擺了滿桌子的酒菜。
蔣太太笑吟吟招呼:“我素日貪嘴,但大夫又不讓我多吃,老爺因着大夫的話,平時對我約束頗多,可憐我親自挑選了緣來樓的廚子,每樣新菜都由我拍闆定下,樣樣都很合胃口,卻每次都隻能淺嘗辄止。今日托二位的福,總算可以放開了吃一回。兩位别客氣,都嘗嘗。”
這話說得太好聽了。
明明是蔣太太拿不準沈家母女的口味多定了菜……多上幾盤,總有母女倆喜歡吃的。
這般貼心,卻還推說是自己貪嘴,不将浪費糧食的名聲扣到母女倆頭上。
沈母不操心生意上的事,沈大海也不需要她幫忙。因此,沈母平日出門與人交際,不用和誰交好,隻要不得罪人就行。她和蔣太太相熟,卻不怎麼了解對方的性子,隻聽說人挺和善。
蔣太太這般體貼照顧,挺讓她意外,某種程度上說,也是誠心誠意求娶的态度。
吃飯時,蔣太太是處處貼心。
她太熱情了,沈寶惜不是真心誠意相看,還有點不自在。
小半個時辰後,三個人吃得差不多了,夥計撤下了碗筷,送上了茶水點心。蔣太太特别有談性,又說起小兒子讀書的辛苦。
“天黑就睡,三更就起。慶南從小就不讓做我們爹娘的操心,明明今年初就要和謝秀才他們一起參加縣試,夫子都說有望,他自己沒有十成把握,就不願意去試,說是想要一舉得中,給長輩争光添彩。”
說起小兒子,蔣太太眉眼彎彎,眼神裡都是笑意,疼愛之情溢于言表。
沈母見狀,便又接話:“都是好孩子,像是我的惜兒,小時候還說成親以後也要盡孝膝下,不會離了雙親跟前。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小時候說的話隻能當做戲言,卻還是說成親以後嫁個近點的,甚至說就住到沈府隔壁。他爹也是,就得這麼個閨女,素日寵着,說是要在沈府隔幾個院子給她,到時另開一門……”
說是兩戶,其實還是一戶。
兩人像是在玩笑着提及家中趣事,其實都在說自家孩子和結親的要求。
沈母說這些話時,一直含笑盯着蔣太太的眉眼,見其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變,心中松了口氣。她就怕蔣太太那所謂的淘小子太多,巴不得他們離了自己跟前的話是為了讓她答應相看随口一說。
很明顯,蔣太太為了促成這門婚事,還真願意讓兒子跟嶽家住或者是小夫妻倆單獨住。
而這,也是沈母願意出現在此的最大原因。
兩人都有意,很快相談甚歡,期間沈寶惜并未出言打擾,說到底,婚事成不成,還得看她的意思。
屋内氣氛不錯,等待的三人總算等來了丫鬟的禀告:“太太,三公子到了,說是要接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