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月見椿竭盡所能地轉移注意力,她視野裡也還是殘留着太宰那截滟紅的舌尖。
她默默搖頭,努力摒棄腦海中不合時宜的想法,僵硬轉身,打開冰箱。
涼意撲面,也讓她發熱的頭腦稍稍冷靜下來。她沒來得及多想,拿出她認知中解辣效果最好的牛奶,動作極快地給太宰倒了一杯。
“用牛奶緩緩?”
于是接下來,月見椿就看着太宰一手端一隻玻璃杯,一口冰牛奶,一口姜汁可樂,交替着喝下兩種飲品。
即便有冰牛奶的加持,他也還是被姜味辣得淚眼汪汪,本就水潤的雙眼裡盈滿水光,看起來好不可憐。
被太宰這副難得的小狗模樣吸引,月見椿沒能在第一時間喊停。
待她回神,玻璃杯中的姜汁可樂已經被太宰喝掉一半。
她盯着桌上這兩隻玻璃杯,略顯心虛地清清嗓子,底氣不足地出聲提醒他,“太辣的話不喝也可以的。”
“但是,是月見小姐特地……呼。”話說到一半,太宰又沒忍住悶了口冰牛奶,好緩解口腔中的辣意,“煮的。”
盡管冰火兩重天的感覺不太好受,可冰牛奶對他來說确實有效,再加上他也知道,他能有這杯姜汁可樂喝,純粹是月見椿好心。
“而且辣辣的才能預防感冒嘛。”他沖她笑得眉眼彎彎,竟讓月見椿一時心神恍惚,仿佛看見他身後開滿了可愛絢爛的粉色小花,“畢竟我不是笨蛋,還是有感冒風險的。”
被喜歡的人可愛到,月見椿愣愣地應聲,沒能掩飾好自己的表情,“……嗯。”
在她的愣神中,太宰終于喝完兩大杯飲品。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伸長雙臂,精疲力盡地趴在桌上。
月見椿視線從他伸到自己面前的修長手指,緩緩挪到他蓬松柔軟的頭發上。
或許因為剛剛洗過,所以太宰現在的頭發似乎格外卷翹松軟。
……松軟。
像剛出爐的面包……不,應該比面包還軟。
月見椿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他的發絲分明隻是微卷微翹,可擠在一起時,看起來卻像是棉花糖,軟乎乎的,讓人很想上手去揉揉看。
月見椿垂下雙眸,努力克制自己。
如果這個時候她沒忍住伸手……怎麼想怎麼糟糕。
她低頭的刹那,太宰卻猛地擡起腦袋,頂着微晃的頭發和她搭話,“說起來。”
“什麼?”
太宰支起手肘,雙手交疊,墊在自己下巴處看她,“實際來月見小姐家之後,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月見小姐一直沒搬家了。”
他鸢眸微彎,唇畔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溫和,卻充滿莫名的蠱惑意味。
“诶……?”
被太宰唇邊的笑吸引了注意,月見椿的反應有些慢。
不知是被她愣神的模樣逗樂還是如何,太宰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月見小姐家,一看就很舒服。”
他溫潤的嗓音中,笑意如驚鳥掠過湖面,點開圈圈漣漪,徐徐漾開。
“謝、謝謝誇獎……?”
緊接着,太宰話音一轉,“但是!門鎖太簡單了,再加上……”
可他說着就自顧自地噤了聲,倏然用一種極為專注的眼神盯着她看。
“……嗯?”
月見椿不解地歪頭回望他。
對上她如春日般溫柔的雙眼,太宰心中不免生出和與謝野晶子一樣的想法:如果他是綁匪……他也會綁她。
太宰率先移開視線,彎曲手指,輕彈他手邊的空玻璃杯,說話語氣卻是特地控制過的漫不經心,“咳……再加上距離有些遠。”
“員工宿舍不行的話,月見小姐有考慮過更近一些的房子嗎?”
聞言,月見椿垮了肩,苦惱歎氣,“實際上,從昨天起我就一直在看租房信息,但是……”
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出租房軟件遞給太宰。
“沒找到合适的。”
太宰輕眨眼睛,掃一眼她遞來的手機屏幕,發現的确如她所說,偵探社附近沒有适合她租住的房子。
“還真是。”
而且她看起來,并不打算和與謝野晶子或春野绮羅子合租。
不過他記得,之前春野绮羅子說……
月見椿關閉租房軟件,無奈一笑,“所以隻能再等等啦。”
“也許過段時間就有——”
“咕噜——”
突響的聲音讓餐廳驟然陷入寂靜。
月見椿遲緩地眨眨眼睛。
咦。
剛剛叫的,應該不是她的肚子吧?
捕捉到她眸中的迷茫,為了避免某種尴尬,太宰率先承認,“啊啊——果然,在海上飄來飄去什麼的,還是太耗費體力了。”
他腦袋一歪,雙眼散漫地眯起,一臉被腹中饑餓折磨到憔悴的模樣,與适才判若兩人。
“……”
月見椿沒有出聲,隻是在心中疑惑:他這就餓了?
可是……他才剛剛喝完兩玻璃杯飲料,怎麼又餓了?
月見椿的表情過于好懂,太宰坐正身體,雙手在桌前交疊,換上另一張認真的嘴臉逗她,“喝的是用另一個胃來裝的。”
“噗。”
月見椿被他這“深沉思想者”的做派逗樂,輕輕笑出聲來。
不過現在也五點多了,臨近飯點,他會餓也正常。
思及時間,她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太宰總不能以這副睡袍配風衣,外加拖鞋的打扮回家。
也就是說,在衣服烘幹前,他暫時都會待在她家裡。
距離衣服徹底烘幹,起碼還要一個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