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蘭灼和霧縧、桠果和榛火以外,在場的都是截道者老手。他們不必過多地商量分工,就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桠果又去鋪地基了。但蘭灼她們的好奇心比索拉斯草的長勢還要旺盛。她們跟在徙倚或者傾楸的身後,探頭探腦地看他們接待來賓。
“歡迎來到詩神湖驿站,旅途辛苦了。”傾楸一本正經地對那紅臉蛋的客人說,但徙倚朝地基和帳篷瞥去,隻覺得心虛,“您希望先來點吃的喝的,還是想先睡一覺?”
“我需求不多,就是想吃頓好的,睡個大覺。”那客人倒是配合着傾楸,一本正經地提要求,“你們這兒有空——呃,空房間給我嗎?”
“有。”傾楸轉頭吩咐灘塗,“左邊第二個,挂蕪菁琴的,你先去收拾一下,待會兒我也過去收拾。”
“但是——”灘塗猶豫不決。
但是那個是傾楸的帳篷。
“收拾出來就行。”徙倚說,“把床單和被褥拎出來,先放到你的帳篷裡。待會我拿進去新的。”
灘塗跑着去忙活了。
徙倚略微有些愧疚。
灘塗其實早就不是學徒了。
但是,眼下,還真沒有别的能打下手的學徒……
要說有沒有學徒的話,蘭灼和霧縧算不算?
她們隻說要來幫忙建驿站,沒說想當截道者吧?
蘭灼和霧縧,一左一右,幫着徙倚收兔蘇。
現在要收獲的兔蘇正是前些天種下去的那一批。
要收獲,需要先把壓在土層上的暖岩搬開。
徙倚自然是一手一塊大石頭。蘭灼彎着腰,雙手垂向石頭,搬了一下,就立刻直起腰,收起胳膊。
“好沉。”
徙倚瞥了一眼她的胳膊,沒有說話。霧縧搶在她前頭搬走了蘭灼面前的那塊石頭。
徙倚又打量了霧縧一眼。
在記憶中,平原夷則的孩子不如山地夷則的健壯彪悍,但徙倚也沒見過這麼像蘭灼一樣柔弱的。他們大多會像霧縧一樣,沉默本分,不逞勇鬥狠,但也一身腱子肉。
她倒不是對蘭灼有偏見。隻是,對此心生困惑。
徙倚問蘭灼和霧縧,“你們會不會架鍋?”
“當然會啦!”蘭灼好像也覺得她的這個問題很不可思議,“我們在這兒住了好久,都會架鍋燒飯的呀!”
“野炊的鍋。”徙倚說,“往鍋底放炎心花,鍋裡加水,煮兔蘇。”
“簡單得很。”蘭灼朝霧縧打了個響指,“走!”
客人探了個頭出帳篷。
他來之前那是傾楸的帳篷,現在它是客房。
“朋友,朋友。”他招呼。
“在。”徙倚快步走向他,“您需要什麼?”
“酒!”客人說,“最好是煮開了的。”
“我們這裡有蒲蒼陳釀。”徙倚略有些為難,“您需要稍微煮開一下還是多滾一會兒?”
“蒲蒼陳釀,那就不用煮啦,溫一溫就行。”這一頭藍發、長袍是泥土顔色的大個子走出帳篷,來到外面的草地上,“如果有索落甜酒或者石頭船,就可以煮開,再放點絮莓。”
徙倚仔細咂摸了一下這個配方。
“您……您是走方醫嗎?”她不太敢确定。
“答對了!”大塊頭說,“那,今天中午的兔蘇可以配點雷青葉嗎?”
“雷青剛種下去,”徙倚懊惱,“還不能吃。”
“好好好,那就算了。”客人說,“不強求,不強求,讓它們多長一會兒。”
煮兔蘇可以配雷青葉一起吃,這是醫生的配方,大概對身體有好處。徙倚在心裡默默地叫自己記住這一點。
不過,它會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