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予是被氣走的。
誰招誰?
誰招誰啊?
主動約自己去青石灘音樂節的人不是他?他現在倒跟自己畫上界限了。
就沒見過這麼離譜的人!
溫予在心裡狠狠錘了段淩西幾拳,他最好别有什麼事情求到自己,不然她在他那裡受過的冷落,全都要加倍奉還給他。
手機彈入消息。
祁巧發來第一次拍攝時間,拍攝地點在費縣唯一一家三星級酒店的臨海草坪。
她回複好的,繼續整理貨架。
下午,溫予到華爾街一家餐館吃飯。
這家飯館是她前不久發現的,環境幹淨,味道也不錯。現在雖然不是飯點,但店裡都已經坐滿了,隻剩下靠門口的一張桌子。
火爆程度可見一斑。
店裡鬧哄哄的,溫予點了一份排骨面,坐在位置上等餐。
夕陽光線被透明珠串門簾折射在地面上,形成一塊很亮的光斑。半晌後,地面的光斑被出現的灰影覆蓋。
緊接着,門簾被人撥開。
塑料珠串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吸引了溫予的視線,她擡頭一看,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沖來人揮手。
“面面。”
段淩然見到溫予也是一喜,她還背着書包,依舊是校服外套加衛衣的打扮,隻不過自從成人禮後,她已經不會用抽繩把自己關進衣服裡了。
“隻剩這一桌了,咱倆拼桌吃吧。”溫予笑着說。
很快,她嘴角的笑就因段淩然身後那人的出現而凝固在臉上。
段淩西身高馬大,進到店裡要微微低頭,挺拔的身影把光線完全擋住,溫予眼前一暗。
段淩然欣然坐到溫予對面,她放下書包夾在自己和牆體之間,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回頭說:“哥,店裡沒位置了,咱倆跟溫予姐姐拼桌坐吧。”
沒有你倆。
隻有你。
讓你哥去門口蹲着吃。
溫予心想。
段淩西垂眸看了看明顯跟他避開視線的溫予,“随你。”他去櫃台點單。
段淩然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碰到溫予,很開心地問:“溫予姐姐,你點了什麼?”
“排骨面。”
“他家排骨面超好吃對不對,我也喜歡吃,不過我哥就不喜歡,他覺得面裡加排骨很奇怪。”
溫予笑眯眯道:“哦?是嗎,那可能是因為你哥這個人比較奇怪吧。”
點完餐的段淩西回來,剛巧聽到溫予說的這句話。
他額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走到段淩然身邊拉開椅子坐下。
桌上氛圍變得凝滞又尴尬。
斜對角的兩個人像産生了某種磁場,身上都散發着彼此勿近的信号。
段淩然尴尬的左看看右看看,幾次三番想說點什麼緩解氛圍,又被這股磁場硬生生逼回嘴裡。
禍不及第三人,溫予主動開口:“面面,你今天不上晚自習嗎?”
提到這,段淩然臉上更尴尬了,她摸了摸臉蛋上并不存在的癢意,“我今天被找家長了,老師讓我回家反省一晚,所以就…不用上晚自習了。”
“你怎麼不跟你溫予姐姐說,是因為什麼找的家長?”段淩西在旁邊幽幽道。
“…又不是什麼大事。”段淩然道 ,“我上課開小差畫了點畫而已。”
段淩西反嗆,“你那是點嗎?段淩然,你那是出了本書吧。”
段淩然癟嘴不說話了。
兄妹倆你一句我一句,讓溫予有些好奇,“出書是什麼意思?”
放在旁人,段淩然才不會給他看。
但因為對象是溫予姐姐,段淩然覺得她沒準能理解自己,便從書包裡把段淩西從班主任那裡贖回來的畫冊翻了出來。
很厚一本,封面包着五年真題三年模拟的封皮,乍一拿出來,溫予都被騙到了。
她接到手裡,意識到這東西是本硬殼畫冊。
翻開第一頁,雪白的紙張上用鉛筆畫了一朵盛開的石蒜花,看得出筆觸沒經過系統訓練,線條生澀,但呈現出來的效果還不錯。
有天賦。
她往後翻了翻,花的都是各種各樣的花朵,還有花體英文字母等等,倒不像單純的畫作,反而…
“這是紋身圖案?”溫予猜測道。
段淩然眼前一亮,“沒錯,就是紋身圖案,溫予姐姐你居然能看出來,我哥都看不出來。”
被拉踩的段某人發話,“我那是看不出來麼?段淩然,我那是不想接受。”
“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以後社會有學曆的人那麼多,大學生早都不是稀缺資源了,我早點學一門手藝,不是更好嗎?”
段淩然振振有詞,“哥,你不是有職業歧視吧?紋身師又不是什麼不正經的工作。”
“你愛幹什麼幹什麼,我管不着。”
“但不念大學直接去當什麼學徒,不行。”
溫予聽明白了,這是他們兄妹二人的家事,她不好插嘴,默默聽着。
“我學習本來就不好,再學十年也考不上本科,不如早賺錢了。”段淩然嘟囔。
“那你就讀十一年,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用你考慮賺錢的事?”
段淩西态度強硬,“你要想氣死我,就繼續說。”
段淩然不甘心地閉上嘴,她看了看溫予,“溫予姐姐,我真不是讀書的料子,不如趁早退學多學幾年技術,紋身師本來就不是看學曆的職業,你說呢?”
她眼巴巴看着溫予。
段淩西的視線也投過來。
溫予被二人注視着,她隻好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紋身師的确不看學曆。”
段淩然沖段淩西一揚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