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櫻說罷,化光離開。
荒野上,銀狐身縛棕色的麻繩,背負着棺材而行。一步一步,每一步都重得走不下去,但又必須走下去。這時,突一陣櫻飛亂舞,拂櫻出現。
“銀狐!”
“你來了。”
銀狐看到來人,終于能稍微停一停腳步,他真的好累。拂櫻見長大的白狐狸,已不負幼時傲氣,不免歎息,目光移向對方身後的棺材。
“我來了。”拂櫻走過去,輕撫着棺材,“我來見他最後一面。”
“如果他知道,應該會開心。”
拂櫻輕輕推開棺材,見内中卧江子渾身染滿鮮血,青絲半白,破舊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更換,便這麼安安靜靜躺在這裡。
“是誰?”
銀狐站在棺材邊,好久才道,“已經死光了。”
“這樣啊。”拂櫻垂眸手中的花盞一旋,卧江子周身血痕消失,櫻花瓣飄飛而蓋,瞬間鋪滿了整個棺材,他回頭問銀狐,“接下來,你……準備去何地?”
“卧江子曾對我說,該回來時,便回來吧。當時我總想着不知何時,現在,我知道了。”銀狐輕推将棺材合上,輕聲道,“我和他都該回去了。”
“也好。”拂櫻看着對方重新将繩索綁縛自身,側過臉低聲道,“如有需要,可到拂櫻齋找我。”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去。”
“也是。”
拂櫻想對分别的人露出一個笑容,但背對的二人,誰都看不到對方神情。
“多謝。”
道謝這種事對銀狐來說,很難得。拂櫻聽到時微微睜大了眼睛,他看着人離去,默默站了許久,直到對方走出了視野。
“該是……我說多謝才是。”
一陣櫻舞紛飛後,此地無人。
拂櫻齋
小免默默看了拂櫻好久,這人自回來後便一副出神的樣子,似乎都沒發現自己在他面前來回走了好多遍。
“齋主?”
拂櫻聽聲回神,“小免呀,有事嗎?”
“是齋主你,有事嗎?”
小免皺起眉認真的看着拂櫻,而拂櫻看着小免不說話,隻是慢慢側身将腦袋靠在對方身邊。
“小免,齋主的一個朋友離開了。”
本便是萍水相逢,生老病死更是人之常态,我又為何要因此而感悲傷,來苦境久了染上感物傷懷的毛病嗎……
“離開了?那等他回來啊。”
“……不會再回來。”
小免瞬間明白了齋主的意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學着對方平日安慰人的樣子,抱住了齋主。而拂櫻閉着眼睛回抱,無聲一笑。
為什麼會哀歎,或許因太溫柔了。
銀狐回到天外南海,并沒知會任何人,一路回到了洛水無痕秋山谷,回到了家。他放下手中繩索,靠着棺材慢慢坐下,身着暖襖都隔絕不了冰涼。
“卧江子,我們到天外南海了。”
周圍安靜沒有一點聲音,銀狐輕側将耳朵貼在棺材上,仿佛這樣便能聽到回應般。
“銀狐~”
輕輕的一聲呼喚,在銀狐的耳邊響起。讓他猛得睜開眼睛,卻又不敢動,怕打破了幻想。許久,沒了聲響,銀狐看着棺材出神。
“……我竟聽到你在喚我。”
“銀狐!”
又一聲傳來,雖微弱到不行,卻是實實在在的聲音。
“……卧江子?”
銀狐這次确定真的聽到了人聲,不是幻覺,而且那聲音從棺材中傳來的。他顫抖着手按住棺材蓋子,猛得掀起。
目光落入棺中,躺着的人正睜開雙眼與自己對視。銀狐默默合上棺材闆,再打開看到人仍睜着眼睛看自己。
“……我沒死,不用蓋了。”
“你,你……”
“我沒死。我幫你說完了。”
卧江子見自家小狐狸呆愣,習慣性接了下去。他擡手想起身,與之回應的是銀狐一個手落,将棺材闆猛得落下,蓋了個嚴嚴實實。
卧江子:“……”
棺材外的銀狐,雙手抱胸,閉着眼睛,氣鼓鼓耳朵紅紅。
“銀狐?你在嗎?你把我整出去呀?”
“拂櫻給你做的花瓣床,怎能不享受一下便出來。”
“哎呀,這裡好黑的。”
“忍着。”
“……我真的沒聽到你這一路上說的話。”
“卧江子!!”
“我真的沒聽到,除了你總會跟我争辯,腦海都記住了聲音,這句外,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卧!江!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的名字啦。”
後來
“你通知拂櫻,我沒死這件事沒?”
銀狐将行動不便的卧江子抱回輪椅,冷聲道,“這是你的事。”
“我行動不便,如何通知。”
“這不關我的事。”
“……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到底要氣多久。”
“哼!”
銀狐猛得推輪椅出去,無法行動的卧江子隻能聽對方而行,隻是心中不免慚愧。
好友啊,你等等我,等身體好了,便去找你。
小劇場
卧江子:我死了。我又活了。
銀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