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春杳杳是在來時的馬車上,馬車平穩的行駛着,馬蹄踏出哒哒的聲音,讓她突然安心起來。
燒已經退了,身上的痛楚減輕了不少,環視馬車内,身邊整齊的擺放了四大籃子紫背天葵,這下祭祀大典所需要的量肯定是夠了。
春杳杳回憶起那個她暈厥之前緊緊拉住她手的白色身影,忙向車夫追問道,“師傅,你可記得送我回來的是何人?”
“是個白衣服的小夥子,他把你抱了回來,又把草藥搬上了馬車,就匆匆離去了。”
“可是個桃花眼,高鼻梁,笑起來很好看的男子?說話聲音懶懶散散的?”春杳杳急忙問道。
“倒是個俊秀男子,隻是為人利落的很,并沒有懶散之氣。”
春杳杳心中有些失落,擺弄着手中的培養皿,沒有再說話。
眼淚卻不自覺一滴一滴的落在手背上,她很想他。
見馬車内的女子沒再說話,車夫倒是自顧自的念起來,“姑娘你可真是命好遇到好心人,我再山底下聽見那大蟲的咆哮聲給我都吓一跳,好在那大蟲不會下山,不然連我都要成為它口裡的吃食。聽說山上有血迹不知道是不是攻擊了什麼人……”
她猛然回憶起那人身後的大白虎,即便如此那隻手還是緊緊的拉住了她。
不知道那人是否受了重傷……春杳杳心中生出許多愧疚。
但是眼下祭祀大典在即,還有細作在京城内要刺殺皇帝,這些事情都耽擱不得,等她完成一切自會回來感激當初救她的人。
再次回到杳杳酒坊的門口,所有人都來迎接她,大家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和焦急。
小虎過來緊緊抱住春杳杳的腿,“杳杳姐,你總算是回來了小虎好想你,嗚嗚嗚……”
“杳杳,你怎麼能自己去點蒼山采藥呢,那山裡有多少猛獸你知道嗎!為了點草藥去,怕是有命去沒命回來啊!”劉阿牛第一次對她發了脾氣,眼中滿是焦急。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趙爺蒼老的手不住的摸着春杳杳的臉,生怕再也看不見了。
“杳杳姐……”桃子還沒來得及說話,眼眶已經紅了,“我真的好擔心你。”
春杳杳上前抱住桃子,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安撫着她,又安慰衆人道,“ 我不是沒事嘛,幹嘛都哭喪着臉,快忙碌起來,誰也不想讓杳杳酒坊黃了吧。”
看着衆人都恢複到了忙碌中,春杳杳趕忙提着草藥去了葉子醫館。
醫館内靜悄悄,牆上貼滿了符紙,各種銅鈴懸挂其間,春杳杳左右查看不見葉子的人,卻聞到一股燒紙的味道。
尋着味道找去,隻見葉子正拿着紙錢在一個火盆前燒紙,暗紅色的火苗映在她蒼白的臉上讓一切變得越發詭異。
春杳杳蹲下身子好奇的打量着她,葉子方才擡眼,在看見春杳杳的一瞬間瞳孔陡然放大,兩片慘白的嘴唇微微開張,“你是死人還是活人啊?”
春杳杳提起旁邊的茶壺将水倒在了燃燒的紙盆上,看着火苗化為灰燼,壞笑道,“你說呢?”
葉子上下左右的觀察她了一番,最後用食指戳戳她的臉,“你沒死?”
“誰說我死了?”春杳杳又好氣又好笑道。
“楊玉郎說的,他說你此去九死一生。”葉子讪讪道,又恢複了以往冷冰冰的表情,“況且你走的時候的狀态我都覺得你有去無回,且最近聽聞點蒼山的大蟲行動越發活躍,不是病死就是死在大蟲口中了。”
春杳杳笑着搖了搖頭将所有草藥遞給葉子,又塞了兩壇酸奶給她,“這下夠了吧。”
葉子讷讷的點了點頭,眼裡滿是震驚,怎麼也想不到這樣小小的一個女子竟然是拼命三娘。
“交給我吧。”
葉子接過春杳杳遞來的東西,似乎受到了影響心中多了幾分幹勁,這種感覺她此前從來沒有過。
春杳杳走的時候将她的窗戶打開說放放味道,她第一次沒有第一時間去把窗戶再度關上,隻是透過窗戶目送那個瘦小的背影離去,然後任由陽光灑進來粘在她的衣袖上。
春杳杳回到酒坊嘗了嘗釀造好要在祭祀大典上祭天地,予萬民的酒水,入口醇香,随其中有些藥物的苦味但是入口後化作淡淡的酸甜之氣讓人完全可以接受。
現在酒水和藥物已經準備就位,接下來就差裴少潛那邊了。
正想着呢,一個遮着面的男子鬼鬼祟祟的跟着人流摸進了杳杳酒坊中。
隻見那男子兩隻眼睛滴溜溜的轉,來回提防着路過的人群,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直到貼到了春杳杳的身側他才将遮住臉的面巾拉下來點。
“你說的不錯,王家果然跟我家提條件了。”
春杳杳辨别了半天才意識到來人是裴少潛,她也機警的靠了上去問道,“什麼條件,細細說來。”
“王家要我們裴家每年為祭祀大典提供菜宴的全部清單。”
果然,狐狸尾巴還是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