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幽暗,海浪洶湧,天空不作美,下起了大暴雨,珍珠大的雨滴生生擊打在他們臉上。
船在巨大的風浪中,似乎都要被掀翻了,爬上去很是艱難。
鐘行向後一看,發現那三人已經追過來了,而海怪緊跟在後面。
“快點爬上去!”鐘行攀住光滑的船邊,身體緊貼在船身,“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陸七和霍越扶着鐘行,推動唐祠的後背,“快點上去将繩子放下來!”
唐祠咬牙踩上他的肩膀,抓住欄杆邊緣,鐘行用力向上推他的雙腳。
等到上船,唐祠來不及喘氣,踩着搖搖晃晃的甲闆,跌了好幾個跟頭才拿到繩梯,迅速将其扔下去。
“快點上來!”
霍越帶着孟雁雲先行攀上繩梯,等到上去後,霍越走到船艙發動裝置,以備随時驅船離開。
孟雁雲和唐祠一手緊握欄杆,一手拽着南珠往上拉,馮靖宗跟在後面。
曲騰三人已經趕來,順帶着還有那可怕的海怪。
“曲明召你快上去!”
肖末雪急喊,她握緊彎刀對上那頭海怪。
曲明召虛弱地吐聲,“末雪...你快回來。”
鐘行攥緊繩梯拉倒陸七手中,眸光深深,“快上去。”
“你也快點上來!”
陸七踩上繩梯,迅速蹬上去。
海怪又刮起一陣大浪,蕩得他們差點從船上掉下來,陸七抓緊欄杆,“大叔,快點!”
曲明召被曲騰推上繩梯,鐘行奪過他手中的小刀,唐祠他們還是拉了一把,剩下的三人依舊在海裡跟海怪搏鬥。
末雪探出水面,但她的情況不大好,胳膊上被海怪咬了一口,鮮血直流,而彎刀也掉下了海底。
鐘行深吸一口氣,迅速沉下海底,忍着傷痛,幾腳用力踹在海怪身上,趁它被曲騰吸引注意力,他舉刀猛刺海怪的眼珠子。
“啊嚎——!”
海怪捂着眼睛嘶吼,鐘行和曲騰見勢立馬遊向繩梯,兩人攥住繩梯,兩三下就爬了上去。
船晃得厲害,霍越見人都上來了,立馬驅船逃離。
暴風雨更大了,浪潮傾滾而來,一股海浪擊落在甲闆上,他們來不及進去,緊拽欄杆被打倒在地。
海怪生氣了,引發了更大的海浪。
屆時,船猛然一蕩,裡面傳來霍越的呼喊,“螺旋槳不動了!”
船底傳來“砰砰”的捶打聲,陸七臉色大變,“它在下面搞破壞!”
再這樣下去,船會被掀翻,他們遲早都會變成海怪的飼料。
船上毫無固定的東西蕩得掉落下海,每次搖晃,他們的雙腳都快脫離甲闆,隻能攥緊杆子,以防止跌下去。
船的速度越來越慢,乍然間,船底被咬出一個洞,海水急不可待地湧進來。
“船底被咬穿了!”霍越放開船舵,拿起一個東西堵住洞口,“這樣下去不行!這艘船早晚會被它弄沉!”
衆人無法,隻能縮卷着身體,将自己的重心向下壓,無力的抵抗着咆哮的海浪暴雨。
“真想抽口煙。”
鐘行舔了舔唇角,嗓音極淡,聽不出什麼情緒,但他真開始懷念吸煙的快感。
陸七甚是無語,嗔怪一眼,“什麼時候了,還想着抽煙。”
他捏住她的右臉,稍稍用力了下,疼得陸七直拍掉他的手。
“你幹嘛?!死前還想欺負我!”
“臭丫頭。”
“大叔...”巨浪下,船身搖晃不定,她斂去懼意,調促了幾眼,“你不會怕得已經傻掉了吧?”
“是啊...”鐘行擡手揉了揉她濕淋淋的頭,嘴角抿開一抹淺淺的笑紋,瞳底漾出不再掩藏的溫柔,“我怕得要死。”
陸七愣住,一雙黑眸直直地看着他,右手下意識拽住他的手,“你...怎麼了?”
她有不好的預感...非常不好。
“不行...”馮靖宗抓着欄杆,臉上滿布恐懼,絕望的悲訴,“船要翻了...我們都會死的。”
不是被海怪吃掉,就是淹死...
南珠縮卷在一旁,埋膝不語,沒有哭泣,沒有悲傷,或許有絕望,但她想着會去陪爺爺,也不再害怕了。
唐祠和孟雁雲蹲在不遠處,拉住欄杆,身體不由哆嗦了下,恐慌一掃眼底,都強忍着不将其表現出來。
曲明召被末雪和曲騰護在中間,往日陰毒狠辣的眼睛,如今也凝着隐隐的畏懼,顫栗。
巨浪再次掀落,海怪伸出魚尾用力抽打船身,幾乎将船翻倒。
霍越握緊船舵,朝外急喊,“再不想點辦法,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鐘行瞥見她掌心的血痕,眉頭稍蹙,掏出一個灰色手帕輕緩的給她包上。這個手帕陸七從湘西回來後就還給他了,眼下又回到自己手上,心底浮起一股複雜難言的情愫,不知所言,隻是木愕地盯住他。
他抽開手,昏黃的燈光下,眸光愈見柔和。
“這是我最後一次放開。”
他扶住欄杆站起身,拿起小刀摸了摸刀刃,一抹極淡的哀傷和諷刺從眼底一閃而逝。
“還挺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