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點05分。
連潮和宋隐抵達“春花福利院”。
出示證件、說明來意後,他們見到了工作人員汪麗春。
汪麗春将兩人請進會議室,泡上兩杯茶,坐下來回憶道:“李虹這人,我還算熟悉。
“大概三個月前吧,有個美術培訓機構和我們聯合辦了個公益小畫展,她是通過畫展知道的我們這兒。
“她說她喜歡這裡的孩子們畫的那些畫,讓她想到了自己小時候……
“話說二位警官,她沒出什麼事吧?”
“什、什麼?她被殺了?怎麼會這樣?!
“抱歉……我實在是有些吃驚,失禮了。”
“她來我們這兒,主要是為了領養孩子。
“通過畫展知道這裡後,她就常來了,後來她看中了一個孩子,兩人還一起做過幾次遊戲,相處得挺不錯……可是吧,另外有對夫妻,也看中了那個孩子。
“是這樣的啊,那對夫妻有錢、恩愛、事業穩定,有充分的精力和時間照顧孩子。
“相比之下,李虹工作忙,又是單身……我們當然更建議孩子選擇那對夫妻。孩子也同意了。
“這事兒過後,李虹失落了很久,很是有段時間沒來,不過最近又露面了……
“老實說,她一直這樣,我們也挺困擾。就說前幾天,她 8 點多才下班,到這兒都快 10 點了,孩子們早都已經睡了,她還非要去看一眼……”
連潮當即打斷汪麗春問:“你說‘前幾天’,具體是幾号?是10月17号嗎?”
“你等等,我翻下訪客登記表……
“啊,對的,是17号。”
意識到什麼,汪麗春的臉發了白,她張大眼睛問:“該不會……從我們這裡回去後,她就被殺了?”
10月17日,李虹一整個白天都在照顧患有阿茲海默症的老人,晚上8點半才下班。
她應該已經很累了,卻還要堅持開一個小時的高速,來到這家福利院,為什麼?
連潮看向汪麗春問:“那天趕來後,她做了什麼,請務必一五一十告訴我們。”
“沒、沒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
似是被連潮嚴肅的表情一震,汪麗春下意識拍了拍胸脯,順過了一口氣,才又道,“李虹主要是為了孩子們來的。她答應給他們每人畫一幅肖像畫。
“她工作忙,畫得慢,這事兒也就拖了很久……後來,應該是16号深夜,她總算完了工,17号一下班就趕緊送了過來,說是怕孩子們失落,一天都不想多等。來之後,她跟我說起過這些,所以我記得深。
“啊對了……除了畫,她還準備了一些小玩具,反正都是孩子們喜歡的。”
連潮再問:“她還有收養孩子的打算嗎?”
汪麗春點頭:“是的。”
“這麼多孩子,就沒有她再相中的?”
“她跟我提過,得看孩子們的生辰八字,不能随便來。除了她最早看中的,其他都沒有适合的。
“所以呢,她現在對這些孩子好,其實單純是在做好人好事的意思吧。至于收養,還要看以後新來的孩子,八字合不适合了。”
“明白了。李虹當初看中的那個孩子的資料,包括她的生日,麻煩給我們一份。”
“行,我這就去辦。”
連潮抿了一口福利院的茉莉花茶,随即想起李虹家中那個幾乎空無一物的,沒有任何生活痕迹的次卧。
現在看來,那間次卧既然她自己完全沒用,那應該就是為孩子準備的。
所以,其實早在兩年前剛來淮市,李虹就已經想好,要領養一個八字合宜的孩子了。
估計是因為之前工作和生活不夠穩定,這才一直拖延到了現在。
與此同時,李虹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結婚。
什麼樣的經曆,會讓她在不打算結婚的情況下,獨自領養一個孩子呢?
放下茶杯,連潮再問汪麗春:“她有沒有對你提過,為什麼想收養孩子?又或者說,想要孩子的話,她沒考慮過自己生一個嗎?”
“我……我得好好回憶一下。”
“好,不着急。”
汪麗春一邊找資料,一邊回憶和李虹相處的點滴。
連潮則朝宋隐看了去。
自從談及嚴有庭後,宋隐就一路都保持着沉默。
此刻他一副興緻缺缺、沉默寡言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單純犯困,還是因為他有情緒。
連潮直接問他:“宋隐,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宋隐瞥一眼連潮,随後果然對汪麗春問道:“李虹遇害那日送到這裡的畫和玩具,能讓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不過大部分都已經發給孩子們了,我得打個電話,讓同事找他們借用一下。”
汪麗春果然去打了個電話。
回來後,她對連潮道:“連隊長,剛才那個問題,我想起來了——
“李虹之所以不敢生孩子,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肚子不吉利。她曾親口說過,從她肚子裡出生的孩子,會帶來厄運。”
“厄運?”連潮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又問,“又是八字,又是厄運的,她很迷信?
“她還有其他迷信行為嗎?不管是否跟孩子有關,都可以告訴我。”
“迷信行為?我還真沒印象了。不對,等等……”
汪麗春想起來,大概兩個半月前,她給了李虹一張領養申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