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才知那尖頂建築裡頭空無一物,卻在最底處有一階梯直直地通往地下。
殷洛川和楚風眠對視一眼,一前一後下了階梯。
映入眼簾的是一處地宮,約有五人高的灰藍色牆壁布滿青苔,不知從何而來的深藍的微光漫漫地照在牆壁上,顯得整個空間陰森幽暗,又透着一陣詭異。
牆壁上一個個凹槽密密麻麻地布滿牆面,裡面放置着一個個發着光的小球,被罐子鎖在其中。
再往上看,頂上吊下來個半透明囚籠,被罩子罩着——裡面已經空了。這囚籠有三米高,估摸着需五個人才能将其圍住,占據了地宮的最中間部分。
一根一根盤根錯節的絲線從囚籠通向一個個凹槽,汲取着小球中的能量作為囚籠的養料,卻又編織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網。
殷洛川仰頭打量着囚籠,“這是什麼?”
楚風眠搖了搖頭,“不知道。”他繼續往前走,腳步聲在地宮内蕩起空蕩回音。
他徑直走到了牆面的凹槽旁,近距離打量着罐子裡放置的小球,對着殷洛川說,“你過來。”
殷洛川走到他身旁,“怎麼了?”
迎着地宮内滴滴答答的水滴聲,楚風眠指了指罐子裡的小球,将罐子拿了出來。
小球從罐子裡拿出來的一刻,光芒愈發耀眼,一張一合深深淺淺,仿佛小球不安地想要掙脫他的手掌。
一陣深紫色的魔氣融入楚風眠的掌心,他閉上眼眉心微蹙,沉默了半晌,複又睜開眼沉聲道:“這裡頭……安放的是怨氣。”
“怨氣?”殷洛川震驚道。他躊躇地看着裝着小球的罐子,不知該不該拿起。
楚風眠看了他一眼,眼底複雜,“拿罷,不會傷人。”
殷洛川拿起他身邊的罐子,在打開的那一瞬間,一道白光填滿了他的眼睛,一股濃厚的情緒鑽進他的腦袋,鋪開一段記憶……
燙!好燙!
“嘶拉——”
一個人影踉跄地跌到地上,引起地面一陣滋滋聲。他像被烤焦的熟肉,在地上無望地翻滾。
熱氣撲面而來,映入眼簾的分明是地宮外圍的鬥場!
“池白!”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飛快地跑動着,焦急地沖着跌倒在地的人吼道。
他的注意力有所分散,被身後張牙舞爪的怪物抓了一下,後背的衣服猛地被撕裂,大片的鮮血湧出來!
他悶哼一聲,彎腰躲開怪物的下一次襲擊,背後的傷口愈發開裂,鮮血不停落到地上,與滾燙的地面融為一體。
殷洛川是無意入了這段記憶的魂魄,看着那個少年,睜大了眼。
竟是完好無損的殷洛廉。
十餘個人在鬥場上掙紮奔跑,幾乎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臉上不乏迷茫恐懼,卻無一例外本能奔跑,躲開怪物的追擊。
哭喊聲和尖叫聲揉成一團,充斥着整個鬥場。
“救救我!”
“我要回家!回家!”
殷洛廉的傷口被滾燙的溫度悶得陣痛,眼前逐漸模糊渙散。
“吼——”池白倒地之後,他身後的怪物馬上就要将他追上。
呼……呼……
熱汗一滴一滴如雨一般落下,直直垂落在殷洛廉的眼睫,順着他的眼尾劃過臉頰——一時分不清是汗還是淚。
他看着池白倒地,終是腳尖一轉,朝着池白沖去。殷洛廉嘶吼一聲,在怪物身後用濕汗的手緊緊抓住它的毛發,用力地将它往下拽!
“滋——!”怪物重心不穩地向旁倒去,與向着殷洛廉追來的怪物碰撞在一起,齊齊倒地,被灼熱的地面焚燒!
“哈……”殷洛廉粗喘兩聲,顫抖着手向倒地的友人伸出手,“池白?”
池白擡頭看他,粘到地上的血肉已經模糊。
他伸手抓住殷洛廉的手,緊緊握着,指甲幾乎都要嵌進殷洛廉的肉裡,奮力一拽——
差點把殷洛廉也拽倒在地。
“撕拉——”池白就像整個人被分成兩塊,燒焦的血肉被留在地裡,不人不鬼的靈魂被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