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起什麼來着，少女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他開口繼續道：“……是個品學兼優又膚白貌美的三好學生。”

女人揉着眉心，不說話。

緩了喝下一碗甜湯的時間，陳才峰拿下眼鏡揉揉鼻梁問道：“你哪位同學……我覺得他有些地方和你挺像的，來的路上我還跟你媽說呢，或許和他的家長咱們一起吃個飯，找個時間？”

這是他沒見過的。

真實的詢問語氣，對與否都會得到相應的選擇反應。不是已有預判的通知，也不是平地炸起驚雷後的撒手而去。

“還是不了吧，”他出奇的乖巧，垂下眼睛，像是第三視角下紀錄片的配音，“我的那位同學……父母已經過世很久了。”

遠處有小孩拿紙飛機同家人玩耍，彩色蠟筆花花綠綠塗滿機翼，笑起來露出右邊一顆虎牙。

他頓了頓。

“就算在的話，也不大可能會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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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淨儀默數着走過四百米跑道的第三圈，擡頭遠遠看到走來的熟悉女孩身影。

她歪歪頭。

盡管科幻電影事件發生累積起來進度條也攢夠幾百小時，但這種上帝視角下看自己的體驗，總會讓她燃起一股審視的沖動。

兩頰有肉，脖頸不長，肩膀太窄。

瘦身漏網之魚的假胯寬，多多少少還留下些未消除的痕迹。

還有小腿——

“叔叔阿姨可真是非常上心啊。”他挑起一邊眉毛笑道，左手指了指右手拎來的一兜水果，塑料袋裡的蘋果蒙上一層玻璃糖紙般的色澤。

思路被打斷，陳淨儀收回目光，不無神經兮兮的打探：“我爸我媽——主要是我媽，沒開什麼道德大講堂吧？”

唐潮轉轉眼睛，像在思考，陳淨儀立刻警鈴大作，如果沒有操場上零零散散飯後消食的人群，她絕對會撲上前可雲式搖晃他的肩膀。

“你别激動嘛，”唐潮彎彎笑眼，“對阿姨要有信心！”

陳淨儀忍住了白眼。

“不過說實話啊陳淨儀，阿姨簡直就是全方面你的起源故事，我完全可以想象到小陳淨儀是怎麼長成現在這個模樣的。”

分明臉上帶笑，語氣輕松，可他直直看着她的眼神，卻很認真。

陳淨儀是避開目光的那一個。

她喉口動了動，下意識撚起足球場上過于翠綠完美而顯得刻意虛假的種植裝飾草。

沒想到的是，唐潮突然拉近的距離，和他動作時延後三秒的聞香氣息。

葡萄的甜與薄荷的冽。

“今年英語比賽仲平的綠色通道，你沒參加？”

陳淨儀擡起頭來，距離好近，她突然注意到自己這張臉蛋上唇的微翹唇珠。

她摸了摸嘴角，鬼使神差：“你是在好奇，還是在關心？”

唐潮眸光閃了閃，随即撫過長發的一掌柔滑觸感，講話時一定有秋老虎天賦加成。

不然，為何有灼燒感？

“你想我是哪個？”

餘晖打在瞳孔上，呈現出褐色琥珀，他問。

陳淨儀看着他，沒說話。

偌大的操場仿佛瞬間化作空白，他們之間的距離突然間靠的更近。

一人唇上的葡萄糖果味，一人指尖的西瓜甜瓤香，在九月的草地上交融在一起，空氣做杯，餘味做料，鼻尖嗅到蜜，調一杯俗套果子酒。

驅不散，走不掉，化不了。

“——什麼東西掉了？”

肥皂泡泡折射出的海市蜃樓砰的一聲炸裂。

唐潮停下動作，撿起地上她校服口袋中滑出的四方紙塊。

紙張不很厚，透光可見。

陳淨儀甚至能清晰地回憶起她結果這張通知時的心情。

多奇怪。

仲平市數競通知。

免試推薦名單。

仲平市第六高級中學

高中組：唐潮

七情上臉六欲入心，總歸要失掉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