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頭到尾看完,氣得一拍坐墊:“豈有此理!那隻鬼托夢怎麼就這麼容易?!”
都是被人害死,那隻鬼和秦越柏的戾氣應該差不多吧?殺/人犯和他也沒有血緣,他怎麼當晚就能托夢,秦越柏至今都沒托給他一個?
難道他腦子比秦越柏還聰明——不,必不可能!
捶胸頓足了好一陣後,竹钰辭放開坐墊,稍微冷靜了些,自言自語道:“對哦,秦叔叔隻是沒有給我托夢,不知道有沒有給别人托呢。”
秦越柏在他旁邊飄着吸收香火,聞言劇烈咳嗽起來:“又在說什麼胡話,我不給你托還給誰托?”
“說不定他得先去兇手夢裡吓唬人呢,顧不上我。”竹钰辭越想越有道理,立刻在備忘錄裡寫下簡短的一行:“探查嫌疑人中誰近日睡眠不佳、驚悚難安”,然後加密發送給通訊錄裡的某個名字。
秦越柏飄到他面前,無奈揉了把他的頭發:“傻崽,如果會托夢,秦叔叔肯定最先來看你的。區區殺身之仇,怎麼會比你還重要?”
竹钰辭不回答,看時間到了九點,抱起秦越柏留下的密信就要睡覺。
——雖然知道秦越柏短時間内可能不會入夢,但他依舊強迫自己每晚早早入睡。虔誠的小夜莺謹記論壇教程,把與秦越柏生前聯系緊密的物體抱在懷裡,為鬼魂托夢創造條件。
他就是這樣的性格,隻要還有希望,哪怕一絲一毫都不會放過。
竹钰辭躺在窩裡,眼睛閉了幾分鐘,秦越柏已經習慣性地從後方摟住他腰,被圈在懷裡的小家夥卻不安分地支着胳膊起身,爪子向手機摸去。
秦越柏虎視眈眈盯住他的動作:如果竹钰辭玩手機玩得太久,滴滴答答落下淚來,他不介意廢掉這塊電子産品。
但竹钰辭并沒有玩的打算。他隻是拿起手機,摁着旁邊音量鍵,把通知的聲音開到最大,就又放了回去。
他在等一個人的消息。
為了及時收到這個人的消息,他願意犧牲睡眠時間,犧牲與秦越柏在夢裡會面的機會——鬼魂總裁馬上意識到這一點,并且生出些微妙的不爽。
“好好睡覺。”他說,在竹钰辭躺下後把人重新圈進懷裡,用了點手段,強行令那台兢兢業業工作的手機整夜保持靜默。
翌日竹钰辭醒來,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待閱消息,疑惑地挑了挑眉。
“還是睡得太沉了嗎?”他小聲嘟囔,沒太當回事;近日陰雨連綿,雨天人睡眠質量本就會提高,沒什麼可奇怪的。
下次把事情處理完再睡覺好了。他想着,回複了那個人的消息,把手機擱在一邊洗漱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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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柏頭七過後的第十個傍晚,竹钰辭沒有等到托夢,中州沒有等來雨停。
海外沒有傳來什麼異常,幾個嫌疑人仿佛都睡得很好。竹钰辭一無所獲,隻好全身心投入新能源項目,忙完回到家已是黃昏,烏雲昏暗,一道電光劃過,瓢潑的上空響起驚雷。
剛才回家路上,韓助理給他買了糖水夜宵,用一個小袋子裝着。他把糖水袋子放進碗裡,先去洗了個熱水澡,秦越柏跟在他身後,很紳士地停在了門外。
但他想了想,擔心竹钰辭出事,還是将一隻眼睛伸出了門框——反正他之前也見過竹钰辭洗澡,甚至更旖旎動情的時刻都陪着他過,現在矯情沒必要。
水珠飛濺,撫過少年Omega瓷白的前額,從精緻眉骨落下,又被鴉羽似的濃長睫毛攔住,搖搖欲墜。
那雙暖棕色眸子被水霧氤濕,催生出幾分楚楚可憐,讓人想起深林中融化的剔透琥珀。他擡起下巴淋浴,眼尾一抹晶瑩在水汽蒸騰下分外明顯而脆弱,好似萬般風情,欲說還休。
秦越柏沒來由地覺着渴。
他視線剛從那截玉潤如刀的腰身拔開,忽然間驚雷又響,這次聲音極大,仿佛直接在人耳畔爆裂,竹钰辭猛地身子一抖。
秦越柏下意識飄到他身邊将人護住,待下颌與他好看的眉骨弧度相距不足一厘,才發現眼下的情境很是熟悉。
——曾幾何時,在那個電閃雷鳴的夜晚,他也是這樣攬住了幼鳥一樣撞進他懷裡的少年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