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九月份時,他就發覺家裡賬目不對。
江秘書假借收藏品保養名目,從秦越柏生前的私戶裡左右手倒騰了三十萬出來,可他用的是老一套平賬法子,很快便在智能記賬系統下露了馬腳。
秦越柏一走,越錦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公司從上到下人人緊繃,竹钰辭上台才穩定了軍心。江秘書卻來這麼一手,把小鄒氣得不輕,她認為江秘書就是敵人在越錦内部埋的釘子,當即上報竹钰辭,要跟江秘當面對質。
“竹總,這是他第二次挪用款項了,還是三十萬。這次我們有了防備,這三十萬他如何化整為零,我們都能追究到底。”小鄒說,“您一聲令下,我這就去報警。”
竹钰辭沉默了好久,緩緩擡頭,說道:“不必了。”
“那六十萬——”
“這個窟窿由我填。”迎上小鄒疑惑的目光,他軟下語氣,解釋道:“以江秘的權限,他真想要吞錢,不會隻吞三十萬,還連續兩個月都幹同樣的蠢事。”
“他一路從底層做到一秘,是老總裁辦僅剩的高級秘書,現在正要用他做事,不是開批鬥會的時候。等到時機成熟——”
小鄒挑眉。
竹钰辭從善如流改口:“等到新能源項目走上正軌,不用再監管秦家的時候,我當然會找他問個明白。”
得到了明确時間點,小鄒算了一下,最遲不會超過年底,這才松了口氣。
“江秘為人我們都看在眼裡,我也不相信他是損公肥私的敗類。這件事或有隐情,但不論如何,偷偷拿錢是大事,我想跟他把話說開,也是叫他及時止損。”
竹钰辭曉得她的意思,立刻保證自己不會徇私,末了說道,“無論江秘這件事結果如何,你都不會吃挂落。”
小鄒放心走了。
辦公室大門在她身後無聲關閉,秦越柏皺起眉,發現自己留下的這套管理系統有個緻命的弱點:整個集團從上到下,都太信任竹钰辭了。
竹钰辭完美承襲了他的全部權威,他說什麼,衆人就本能地相信他能做到什麼。
這份信任沉重而危險,竹钰辭太年輕,他現在還擔不起。
一旦高管和員工們發現自己的信任被辜負,他将面臨超過千百倍的反噬和審判。
秦越柏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他:“小辭,你在想什麼?江秘書有罪無罪,讓他跟人事調查委員會去辯駁,你替他包攬有意義嗎?”
他很不贊成竹钰辭秋後算賬的說辭。
就算要秋後算賬,竹钰辭現在也應該有所準備,或是查江秘書私賬,或是查他私下聯系。而他沒有任何動作,很明顯根本沒有“算賬”的計劃。
年輕人重情,秦越柏理解,但重情到這個份上,秦越柏就不得不反對了。
甚至還有點小小的吃醋。
他帶着點酸意飄到竹钰辭身後,看他拿出未聯網的平闆,在備忘錄裡江秘書的名字後面寫上一行:【每月三十萬,疑有規律,排除喪葬手續費。】
竹钰辭早就判定江秘書拿錢事出有因,且不是因為私事,因為江秘私人愛好極少,唯愛養盆栽,用不了三十萬。
不過小崽子猜來猜去,居然猜到了秦越柏的頭上——他懷疑江秘書拿錢,是為了完成秦越柏的遺願!
平心而論,以江秘書以往對越錦的忠心,這或許是唯一有邏輯的解釋。
在不探查江秘書隐私的前提下,讓秦越柏自己猜測,他也會這麼猜。
但關鍵是秦越柏知道,他唯一的遺願就是竹钰辭要天天開心,可沒讓江秘書私自撈錢啊!
說曹操曹操到,竹钰辭剛打開備忘錄不久,辦公室大門再次被敲開,江秘書走了進來。
他語氣緊張:“少爺……”
看他滿臉心虛,秦越柏心裡一沉:這老Beta不會真收了别家的錢來當釘子,現在才良心發現來坦白吧?!
“半小時前,秦家大公子偷偷見了記者,我們的人沒攔住!”闖的禍太大,江秘已經急到破音。
“哦。”竹钰辭還算鎮靜,關掉平闆,仰頭喝完咖啡,“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發誓說,少爺跟秦總是不正當關系!”
年長的Alpha,年輕的Omega,商業帝國兩代掌舵人,桃色秘聞。
這種關鍵詞最能吸引眼球。以前秦越柏活着,兩人就頻繁被傳謠言,現在貨真價實的秦家人公然出來作證,輿論一定嘩然——況且有大媒體為秦程背書,帖子也不好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