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剛被秦越柏領回家的時候,竹钰辭的确沒什麼奢望,能平安活下去就好;
後來,秦越柏對他關照無微不至,他也覺得能陪在秦越柏身邊已經足夠幸福;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逐漸不滿足于已經得到的這些愛,開始揮爪謀求更多。
甚至得寸進尺,不許秦越柏再去愛别人。
“……這麼聽起來,我是不是很像一個貪得無厭的小氣鬼。”竹钰辭對傅聲聲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最近他時常夢到十八歲成人的那場生日宴,秦越柏并沒有要他上台做萬衆矚目的花瓶,而是帶着他穿梭在人群裡,遊刃有餘向他介紹每一位來賓的派系、性格以及弱點。
那時竹钰辭正向往着樂壇大業,秦越柏答應他不用繼承集團,但那些基本的禦下手段、制衡方法,還是潛移默化教給了他。
“我現在也不知道秦叔叔的孩子究竟多大。江秘書說他還沒分化,估計快了,但我沒敢細問。”竹钰辭說着,步子慢了下來,“你說他十八歲時,也會辦生日宴嗎?”
那張小臉哪怕有毛茸茸圍領簇擁,也顯得有些蒼白,水色蕩漾的眸光微頓,冒出帶着醋意的委屈。
傅聲聲出神地看着他,卻不合時宜地想道,這份醋意到底是對着那位跟秦總生子的Omega,還是對着那位秦總的親生兒子。
他沒法回答這個生日宴的問題,隻能試圖把話題繞過去:“阿竹,那個什麼,你别想太多了,越想越傷心。其實秦總,他說到底也就是一個Alpha嘛,對吧……”
秦越柏忽然又産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世道随便找找,滿大街都是優質結合對象。改天我給你找幾個外形成熟俊美那一挂的A過來,不保證讓你樂不思蜀,但至少能改善心情。”
竹钰辭噗嗤一聲笑了。
“怎麼啦,你笑什麼?”
竹钰辭試圖忍住笑:“沒什麼,我就是想,咱們上輩子一定是親兄弟,腦回路都一模一樣。”
傅聲聲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拽住他小聲尖叫:“什麼意思——你不會已經、已經找到了——”
竹钰辭不答話,笑着往前跑,傅聲聲快跑幾步追上他,不依不饒拷問他究竟什麼情況,還不忘囑咐“後頸護套要戴好,别被人趁亂咬了”。
暴怒與受傷在一刹那間填滿了秦越柏整顆心髒。
他飄在半空,洶湧的苦澀轟轟烈烈、摧枯拉朽席卷所有理智,雙眼通紅,靜靜望着竹钰辭在好友陪伴下多了幾分愉快的背影。
這樣也好。他試圖說服自己,雖然這是個誤會,但如果竹钰辭能因此放下他,不再執着他的死亡,就此開啟一段新生活,那也挺好的。
與其讓竹钰辭為他守一輩子寡,不如讓他找到另一個沉穩可靠的Alpha,與他結合,共度餘生——這本就是他生前對竹钰辭的祝福。
可是雪原上肆虐的冷風還是越來越猛,凍得傅聲聲打了個哆嗦,連竹钰辭都感覺溫度低到有點奇怪,還好車子就在身後跟着,兩人一轉頭就開門上了車,把暖氣開到最大。
秦越柏自認不是那種纏着愛妻一世不許改嫁的陰暗死鬼,所以他認為,此刻胸膛裡泛起的、火燒一樣的獨占欲實在很沒有道理。
他已經死了,沒有資格放縱這些泛濫成災的感情。如果竹钰辭想過一個正常的、開開心心的餘生,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個随時随地控制不住自己、對他身邊所有Alpha(以及少部分Beta和Omega)都抱有敵意的老舊鬼魂。
他需要學着真正遠離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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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情場失意,職場得意,最近傳來的好消息一個接着一個,完全彌補了竹钰辭心靈上受到的打擊。
這天東加方面傳來密報,再過一周東加集團總部機房要停電,各項系統暫停接入,可以在此當口發動攻擊。
确認消息屬實,竹钰辭忍不住一拍手,“太好了——這下就算告訴我秦越柏有十個私生子,我也受得住!”
韓助理忙着記下攻擊部署,聽到這話茫然擡眼:“秦總?私生子?什麼跟什麼?”
“你不知道?”
竹钰辭感到有點奇怪。韓助理是公司的老人了,能力另論,心性絕對忠誠可信,跟江秘書不相上下。秦越柏把自家Omega和孩子交托到江秘書手上,都沒跟韓助理通過氣麼?
沒有後備計劃,萬一江秘書出了什麼事,那對孤兒寡O要怎麼辦?
唔,但也可能是秦越柏足夠謹慎,鐵了心不想讓第二個人知道家人的信息。
竹钰辭收回思緒,敷衍了幾句,韓助理和其他領了任務的人離開了辦公室,江秘書留下。
随着與東加财團鬥法的進一步深入,竹钰辭接收到許多絕密檔案和資料,這才知道,那位東加幕後掌權人、被稱為大公爵的錢大公跟他居然有親戚關系。
多年前竹潭在東加群島做調查記者,為當地聖女希爾梅娜一舞傾心,神魂颠倒,立刻展開了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