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的空氣透着一絲微妙,少年眸子漆黑。
徐凝強作鎮定,别怕别怕,他現在就是個半大點的小屁孩。
“沒什麼。”
白淨的兩頰化出漩渦,少年直起身來笑意爽朗。
“你有什麼話還是快說。”
堂溪胥不把話說完,徐凝反而不放心,總覺着他憋着壞水。
“快走啦。娘今日做了蝴蝶酥,你再不跟上我待會兒吃完了,不給你留。”
徐凝一聽有蝴蝶酥,方才的事抛之九霄雲外,可惜腿短,步子邁得再大也難以追上。
“你等等我!”
小姑娘望着少年即将消失的身影,差點急哭。
堂溪胥勾了勾唇倒回去:“哎呦,你要哭啦。”
徐凝想要控制,奈何控制不住。
眼淚花直打轉,下嘴唇一癟一癟的。
“不是吧,我就逗逗你,你怎麼還當真了。”少年有些急,不再嬉皮笑臉。
“哇哇哇!”
徐凝默道,我發誓絕對不是我想哭,實在是控制不住。
周圍行路人頻頻回頭。
“這怎麼回事啊?”
一大叔迎面走來:“你怎麼能欺負你妹妹呢?他這麼乖。唉。”
大叔畫了個糖人遞給徐凝:“小妹妹不哭了啊。”
大叔慈眉善眼的,那隻布滿老黃皮的手撫摸着徐凝碎發。
“我哪有?”堂溪胥百口莫辯,不認識他的路人不乏指指點點。
不經意間,徐凝朝她吐吐鬼臉,堂溪胥瞪大眼睛有苦說不出。
……
堂溪胥進門便瞧見自家老爹眼睛亮晶晶的,他等着老爹像往常一樣把他抱起來。
“诶,小閨女回來啦。”
少年清澈的眸子裡閃過驚訝。
旁邊的徐凝還沒反應過來,便迎來一個大熊抱。
少年垂下眼皮,沒想到自從家裡來了個妹妹,自己就失寵了?!
“那小子可有欺負你?”
徐凝低頭看了眼少年,葫蘆頭搖成撥浪鼓:“沒有呢,爹爹。阿胥哥哥很好。”
堂溪胥後背寒毛豎立,少年松下一口氣。
算我沒白疼你。
“快去洗手,準備開飯。”
莫夫人打了一下堂溪胥撚菜的手。
“知道了,娘。”
少年快速咽下一小塊胡餅。
“葉禹瀾都退至西洲了,怎麼又跟晉國人裹到一塊去了。”
陳寅扶額,粗糙的臉皮挂滿擔憂。
冽胤教戰敗後退至西洲,沉寂四年,如今似有借晉國重出江湖之勢。
“也不一定是那魔頭,當年他攻入中原時身中劇毒,要不是入塵劍仙方泓枳,哪還有今日的大忻?”
莫文青另一副将陳清風道。
徐凝腮幫子一頓,豎起耳朵仔細聽。
“諸位恐有所不知,據說那魔頭葉禹瀾是為了找他的妻兒,才引發這場戰争的。”
莫文青夫婦聽說過,當時情況緊急,那魔頭攻勢兇猛,實在沒空深究這些細節。
在座各位皆噤聲,陳清風繼續道:“說來他還算有福,一個魔頭竟還是兒女雙全。大兒子比胥哥還要大四五歲,小女兒嘛。”
陳清風找不到參照物,看向幹飯的徐凝,上下掃視,“至于小女兒,差不多淼淼這麼大。”
“聽說是他夫人得知他修了邪道,本想勸他迷途知返,回歸正途,奈何在他閉關時誤傷了夫人。女子一氣之下半夜帶着孩子逃跑,回到中原,葉禹瀾為了找她這才打上來。”
徐凝咽下最後一口湯水:“伯伯講的故事也太無聊了,一聽就漏洞百出,不好聽,不好聽。”
莫文青大笑:“清風,這就是不着調的稗官野史,你還信得了。”
“我也是當年那次戰場下來後,聽有人這麼講的。”
“伯伯要是這麼說,我倒也聽說過一件事。”
莫庭舟沉默了好一會。
“當時有傳言,入塵劍仙方泓枳與葉禹瀾也曾攜手成雙。”
“這不可能,你這更邪乎。當世第一劍仙怎麼可能會和魔教人糾纏在一起,她是古往今來第一位女劍仙,是大忻王朝十分有力的存在,是守護大忻子民的戰神,連陛下都要敬讓三分。”
不隻是陳寅,在座許多人就沒幾個信的。
堂溪菀放下筷子,用手絹擦了下嘴角,“我卻覺得不無可能。”
“不瞞諸位,我待字閨中時,曾與方劍仙有過交及。她常年遊曆在外,說來也巧,那日我恰好去聽曲,她也在,我與她一見如故,相聊甚歡。”
堂溪菀遙望某處,回想細枝末節。
“此女容顔、氣質皆不入紅塵,世間獨有,性子爽朗,不拘小節,她喜歡的東西,唯世間一切美的事物。”
這和我還挺像。
想到劍仙也愛“美”,徐凝又覺得自己不庸俗。
“而葉禹瀾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美如冠玉,言行舉止頗有謙謙君子之态。她若是喜歡,亦是人之常情。”
堂溪菀沒說,當年她也為之傾倒,若不是遇見莫文青,她怕是也要追一追。
陳寅争不過,又道:“就算他二人做過連理枝,當年斬殺葉禹瀾的是方泓枳,她難道還要謀殺親夫?”
“這就更離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