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江青田坐不住了,騰一下站起來,“掌櫃的,你要去哪?”
柳折擡手讓他坐下,應道:“自是要走。我現已得罪黑白兩道,再待下去隻會連累你們,為客棧招來殺身之禍。”
江青田想了想,戳了戳陶萬裡,“你能不能讓掌櫃的也和王爺一樣,換一張臉?”
陶萬裡幹笑道:“隻有師父才有這種神技,而且需要定期修護。”
江青田一擺手,“如此麻煩,不如讓陶老爺也住這。”
陶萬裡搖了搖頭,“哪怕白歲已死,江湖上也依然有許多人在尋他,不便輕易露面。”
江青田瞪大眼,“那你們先前過來……”
陶萬裡看向趙豐年,沖他一拱手,正色道:“替王爺做事,自是另當别論。”
趙豐年:“……”
柳折瞥他們一眼,沉吟道:“王爺已派人去搜尋白采采下落,他應該兇多吉少。”
頓了頓,他又道:“但我如今行蹤敗露,想必安親王不日也會找到這裡,無論如何,我都得走。”
江青田愣了愣,問道:“和安親王又有什麼關系?”
孫子喻撓撓頭,看向柳折,“掌櫃的,可以說嗎?”
柳折微微點頭。”
孫子喻歎了口氣,看向江青田,“你前幾年不是常念叨,江湖上有個俠客劫富濟貧,除暴安良嗎,那就是掌櫃的。”
江青田聞言,頓時愣了又愣,看看柳折又看看孫子喻,震驚道:“你的意思是,周承影?”
孫子喻緩緩點頭。
江青田又站起來,聲音越來越響,“殺了長甯郡主的那個周承影?”
這話喊得過于豪邁,連趙豐年都吓了一跳,連忙把他拉下來,“這種事就不必嚷得人盡皆知了。”
江青田擡手合上自己下巴,低聲道:“王爺,這事你也知道?”
趙豐年眨眨眼,理所當然道:“自然,是我讓他去的。”
江青田:“……”
柳折輕咳一聲,解釋道:“安親王意圖謀反,王爺讓我去殺了他胞妹,殺雞儆猴。”
……
他過于言簡意赅,江青田又愣了半晌,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片刻後,他眨眨眼,好奇道:“掌櫃的,那長甯郡主府上當真流光溢彩,夜夜笙歌?”
柳折粗略回憶了一下當年見過的景象,“她府上确實華貴,但夜夜笙歌從何而來?”
趙豐年輕咳一聲,“坊間傳說,長甯郡主府上有十八個男寵,酒池肉林。”
柳折:“……”
聽趙豐年這麼一說,剩餘幾人也紛紛看向他,面上一派好奇。
“不知。”柳折清了清嗓子,“我動手時她左近無人。”
江青田大失所望地點點頭,随後又垂頭喪氣,“照這麼說,掌櫃的是非走不可。”
孫子喻想了想,問道:“掌櫃的,你要回京城嗎?”
聽見這話,趙豐年也一臉期待地看向柳折。
柳折面色自若地推開趙豐年的臉,搖頭道:“不去京城。”
趙豐年耷拉下嘴角,卻很快又笑起來,“無妨,掌櫃的去哪,我便去哪。”
柳折瞥他一眼,提醒道:“王爺得回京城。”
趙豐年搖頭,“王爺得和王妃在一起。”
柳折置若罔聞,看向陶萬裡,“小雲他娘将他托付給我,如今我再托付給你。”
陶萬裡拉起柳歸雲的手,認真點頭。
柳折也點頭,伸手摸上他的腦袋,倏然,掐住他的後脖頸,柔和的表情一轉狠戾,冷冷道:“若他有半分差池,你人頭落地。”
……
陶萬裡咽了口口水,再點頭。
孫子喻抱胸看他們,說話間怪裡怪氣,“掌櫃的,你怎麼就不管管我和青田有沒有差池。”
柳折聞言回頭,無奈道:“青田不給别人添亂便好了,至于你……”
他頓了頓,眼神飄向紀泯,意有所指道:“紀神偷神通廣大,應該不需要我多囑咐才是。”
未等紀泯應聲,孫子喻先白了紀泯一眼,嘟囔道:“與他何幹。”
“行了,該交代的也交代完了。”柳折拂了拂袖,站起身來,“就如此定下了,子喻你随我來。”
他正想往客堂走,衣角卻被一人拽住。
他一回頭,見是柳歸雲,便蹲下身來,拍了拍柳歸雲的腦袋,輕聲問道:“小雲,何事?”
柳歸雲不停搖頭,手裡比劃,眼中盡是不舍。
柳折眨眨眼,猜測道:“不想讓我走?”
陶萬裡搖了搖頭,“歸雲說,掌櫃的一走,他們可能反而會以客棧脅迫掌櫃的現身,所以不如要走一起走。”
柳歸雲愣了愣,回身拍了他一掌。
陶萬裡看了他一會,才緩緩改口,“要死一起死。”
柳歸雲這才點頭。
柳折無奈道:“這說的什麼話,若你們覺得客棧危險,也可離開。”
江青田思忖片刻,随後一拍大腿站起來,“歸雲說得有道理,不如我們一起走。”
柳折走過去将他按下,“我們這一大幫子人,能去哪?”
江青田向後仰頭,沖他咧嘴一笑,“四海為家。”
孫子喻擡手拍他一掌,“你少看點話本吧。”
柳折一擺手,便繼續負手往客堂走去。
須臾,一直沒吭聲的紀泯忽然冒出來一句,“要不,去我家吧。”
孫子喻正傷心,聽見這種話更是來氣,揪一把他的耳朵,怒道:“能不能不添亂了,你家有多大,住得下這麼多人?”
陶萬裡連忙跑過去解救下紀泯,看了眼他臉色,才緩緩道:“師兄家,是一整片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