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累了,才一個半小時,正餐前的小菜咯。”
蕭阙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就為了給我買隻表,身體潛能都激發出來了。”
司珏腦袋“嗡”的一聲,心頭湧上密密麻麻的熱浪,好似有無數個小人蹲在那裡竊竊私語,聽的他頭昏腦漲,思緒完全被裹挾。
“誰誰誰說我是為了給你買手表。”死鴨子嘴硬,他的嘴吧都癟成了小鴨子。
蕭阙是怎麼知道的???
不管他怎麼知道的,繼續站着不就等于承認了這個說法。
司珏一屁股坐在蕭阙大腿上,理不直氣也壯:
“和手表沒有任何關系,我隻要赢,必須赢。”
“好~”尾音寵溺上揚,蕭阙放松了雙腿,這樣肌肉不會過于緊繃,别把司珏嬌嫩的小屁股給硌疼了。
這樣就隻能将所有力道集中在腰部。
賽場上的選手還在不斷減少,現在,隻剩下三對。
距離比賽開始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小時。
三對選手中的一對夫妻看着司珏和蕭阙,妻子擡頭小聲道:
“老公,我實在支撐不住了,你也那樣讓我坐會兒呗。”
丈夫面露難色,但對他寵了大半輩子的愛妻向來是有求必應。
他岔開雙腿,試着把力量集中在腰臀間,緊咬牙關:“老婆大人,請坐。”
妻子放松了身體,跟着長長松了口氣,往丈夫大腿上一坐——
“嘭咚!”
“哎呀!疼!”
妻子一百斤不到的體重卻成了壓死丈夫的最後一根稻草,倆人抱成一團轟然倒塌,在地上滾了一圈,喪氣地爬起來。
主持人也不知道在那激動什麼勁兒,大聲喊道:
“倒數第三對選手也遺憾離場!現在比賽進入總決賽,兩對選手還在堅持!究竟花落誰家!我們拭目以待!”
圍觀人群奮力鼓掌為他們加油,酸溜溜的小情侶開始互相指責對方:
“你看看人家老公……”
“你快減減肥吧……”
司珏覺得休息得差不多,直起身子,在蕭阙耳邊道:
“堅持住,要是臨門一腳給我搞個遺憾離場,我饒不了你。”
蕭阙笑道:
“放心,我撐到明早也沒問題。”
司珏“哼”了聲:“你最好是說到做到。”
事實上,他絕對相信蕭阙。
他觀察過蕭阙身上的肌肉,絕對不是在健身房随便打兩天漁或是猛灌蛋白.粉就能得來的,沒有多年堅持的鍛煉絕對練不成這種程度。
他有絕對信心,八萬八志在必得。
倏然,身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老婆子,還能堅持麼?實在不行就算了。”
老婆婆的聲音傳來:
“再堅持一會兒,拿到這筆獎金就能給蘊青續費床位,這樣藥費咱們就能慢慢想辦法了,老天不會真把人逼死的。”
司珏一愣,緩緩轉過頭。
夜幕下,兩道瘦削年邁的身影緊緊抱在一起,或許是堅持了太久,兩人身體的輪廓線像被撥弄的琴弦那般打着顫。
這兩人,是藍蘊青的父母。
驟然間,司珏想到了那張躺在豔麗花束旁,青紫交疊的臉。
也打聽過,加護病房就算走綠色通道也要七八百一天,還有數不清的用藥、儀器治療……
對于已經負債累累的年邁父母來說,這就是一把把随時能要了他們性命的刀。
司珏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喉嚨裡幹澀發疼。
可是,他也很想要八萬八。
他很想,給蕭阙買一塊手表。
司珏翕了眼,緩緩做了個深呼吸。
他擡起頭,用質問的語氣對蕭阙道:
“你是做了什麼很了不起的事麼,除了作弄我,就是和我擡杠,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價值一塊八萬八的手表。”
蕭阙眉尾一挑,眼底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他歪過頭,剛想詢問……
司珏猛地松了手。
蕭阙下意識深處雙臂想要接住他看似不小心松開的手。
司珏垂下雙臂,攏在身體兩側:
“累了,不玩了。”
蕭阙望着他轉身離去的背影,短暫的沉默後,視線穿過黑暗,落在那對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年邁老人身上。
他輕笑一聲,搖搖頭,跟着追上去。
刹那間,掌聲似雷鳴般響起,主持人在台上轉了個圈,拉長領結,彈回去。
“經過三個半小時的激烈角逐!本次擁抱活動的冠軍誕生了!‘我雖年邁,但我對愛人的心意永遠不老!即便滄海桑田,我永遠銘記你年輕的容顔’。”
藍蘊青的父母在衆人的掌聲中深深凝望着對方,眼底含着熱淚,不住點頭。
八萬八,可以是一塊奢侈品手表;
也可以是125天的深切治療,或許希望就在這其中哪一天忽然誕生。
任何比賽中都有個殘忍的事實,衆人的目光永遠隻會放在第一名身上,亞軍季軍的努力會在對冠軍的祝賀中被淡化。
司珏穿過人群,無人注意他。
路過江詩丹汀的專櫃店,他草草掃了眼櫥窗。
那隻太陽手表擺放在鎂光燈下,耀眼奪目。
司珏挺直了腰闆,步子邁得更大了些。
等着,偉大的司珏終有一天一定會将你收入囊中。
所有難題,都不過是砍瓜切菜。
蕭阙人高腿長,幾步追上去,路過櫥窗,目光在太陽手表上短暫劃過。
他嘴角噙着笑意,一把攬過司珏的肩膀:
“好了,我知道了。”
司珏瞥了他一眼:“知道什麼了,有話就說,你陰陽人啊。”
蕭阙擡手,指節輕輕碰了碰司珏的臉頰。
在夜風中吹了很久,微微泛着涼意。
“總之,就是知道了。”他還是那樣語焉不詳,留一個答案,等司珏自己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