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從沒覺得原主的貧民窟這麼溫暖惬意。
無視掉莊晟發來詢問他到家沒的短信,往床上一躺。
蕭阙拿了藥水和清水過來。
他輕輕握住司珏懸在床外的腳。
司珏一個高擡腿,鮮血淋漓的腳掌抵在他的肩頭,輕蔑往外一推:
“我好像沒允許你随意觸碰我。”
蕭阙掰過他的腳,棉花沾了清水輕輕擦拭上面的泥土:
“安靜點,如果不想我弄哭你。”
司珏哂笑一聲,從他手中抽出腳,腳趾輕輕摩挲着他幾分嚴肅的臉:
“弄哭我又能怎樣。”
蕭阙按住他不老實的腳,擡起雙眸:
“你哭的時候會變得特别坦率,該說不該說的,都要傾訴給我聽。”
司珏眉間醞了青色,不安分的腳慢慢安靜下來。
人也變得很老實。
内心卻是一萬個不服氣:
再堅持半個月,等我回家就找我爸媽告狀,讓他們用錢砸死你。
蕭阙動作盡量壓抑到最輕,用清水幫他擦拭過腳,棉棒沾了藥水在傷口上輕塗着。
司珏忍不住縮了下腳趾。
很癢,也很疼。
但下一秒又立馬舒展開腳趾,将所有的忍耐集中在嘴巴上,緊緊呡着。
不能讓蕭阙覺得自己連這點小疼痛都受不了,會被看扁。
蕭阙垂着眼眸,低低道:
“我再輕一點,疼就說。”
司珏:“不疼,和我對戰巨力鼠那次比較,小巫見大巫。”
“你還敢提他。”蕭阙擡眼,淩厲的視線刺過來。
司珏心頭一頓,虛虛移開視線。
不提,那就内心稍稍回想一下。
偉大的世紀之戰,他竟然一舉擊敗十三冠王巨力鼠,這是何等的武學天賦。
說起來……那點花拳繡腿好像都是蕭阙教給他的。
他把自己按在地上,用身體鎖住,弄得自己很疼。
可那一次短暫的疼痛,卻變成了回旋式防護盾,拯救了自己。
騎士不會每次都天降于危難之中。
可騎士,無處不在。
司珏咽了口唾沫,擡手摸了摸胸口。
好燙。
他目光亂轉,想試圖轉移注意力,别亂想。
視線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後落在蕭阙為他清理傷口的手指間。
左手的食指一側有一道很長的傷口,像是剪刀劃傷,手指看着也比平時腫了些。
司珏立馬移開視線。
其實……他可以不用承受這些的,這樣漂亮的手,适合戴着華貴的手表向大衆展示它的榮耀。
而不是裁剪,握着髒兮兮的腳塗藥。
司珏的手緊了緊。
他忽然直起身子,一把按住蕭阙的手。
蕭阙擡眼,不發一言望着他。
司珏努力擡起下巴,以使自己看起來足夠高傲:
“我說過,我的世界沒有失敗。”
說完,他随手抓過一隻水筆,咬下蓋子含在嘴裡,一隻手還死死抓着蕭阙的手,像是生怕他跑掉。
勁悍有力的手腕上出現了兩道環形黑線。
黑線中間又畫了個大大的圓形。
寫上數字1——12。
最後又在圓形中間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太陽。
再加上江詩丹汀的标志,齊活了~
司珏吐出筆蓋,唇角斜斜向上揚起:
“賞你的。”
他心道我可太了不起了,就算全世界出來阻撓,我也能逆天改命奪得勝利。
蕭阙擡起手腕,眼神中看不出什麼情緒,緩緩轉動手腕欣賞這隻名牌手表。
最後得出結論:
“我還是覺得,實物更好看。”
“咔嚓!”司珏手中的水筆被他折成兩截。
他笑得幾分陰陽怪氣:
“你在質疑我的畫工。”
蕭阙擡了擡眉尾:
“是在質疑。”
司珏掰着手指頭開始清算:
“小學六年級時我的美術課作品被老師貼在後黑闆上展覽;初中時參加國際繪畫大賽榮獲金獎,作品名稱為《我的市長二叔》;高中時……”
蕭阙打斷他:
“可我從不質疑你的真心。”
司珏數數的手指頓在半空,好笑地比了個“耶”。
他忙擺出一副輕蔑嘲弄笑意:
“我看出來了,你NPD。”
NPD: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disorder——自戀型人格障礙。
蕭阙擡手,指尖輕撫過眉尾:
“North polar distance?(北極距)”
他揚起唇角,認真地看着司珏:“我們之間的身高差也沒這麼誇張。”
司珏腦袋甩過來,視線似刀,紮進蕭阙唇角的笑意,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