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這家酒樓的菜色我大多喜歡。”
陳浮确勾唇:“那先把你不喜歡的全給我端上來。”
談懷玉爽快地喚來小二點菜。
等到天色漸晚,點的菜一道道端了上來。
陳浮确咬着後槽牙:“你可真會點菜。”
一桌子盡是護肝的菜。這是覺得他方才怒火傷肝,想替他補一補嗎?
談懷玉聽出話中之意,猜他是誤以為她在挑釁,連忙解釋:“不瞞世子,我每回喝藥府上便會做這些護肝的菜,吃膩了自然讨厭。不過您若是不喜歡,我立刻讓人撤下。”
既然她讨厭,那他就舒暢了。
他黑臉夾了一塊豬肝:“談姑娘一番好意,本世子又怎會不喜歡呢?”
一番相處下來,談懷玉猜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她含笑敬茶:“世子,之前多有得罪,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懷玉以茶代酒,原諒我這個不懂事的女子,可否?”
看她笑靥如花,陳浮确心中莫名煩躁,更覺火從兩邊生。聽她話中之意,似嫌棄他在無理取鬧。
他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道:“我可沒生氣。談姑娘莫非認為我小肚雞腸?”
軟硬皆不吃,這可有點麻煩。
談懷玉搖頭否認。眼尖發現某人耳朵詭異泛紅,又憶起中秋他半紅的臉頰。
不想他内熱如此旺盛,在這秋高氣爽的日子,還能熱成這樣。
若她此刻說出降火方子,他會不會消氣?但想到他性子古怪,許是會惱她自作主張。
正兀自想着,餘光瞧見對面那人略微偏頭,心情倏忽愉悅。
陳浮确彎了彎唇:“談姑娘放心,我沒有生氣。隻是我現下有要緊事處理,先行一步。告辭。”
話畢,未等談懷玉行禮,就憋着笑快步出了門。
喜怒無常,莫非被内火擾亂心神?不過瞧陳浮确面目神色俱佳,也不像是五髒有熱。
真是奇了怪了。
談懷玉剛要起身,便有一位公子匆匆坐下。
“抱歉,不知怎麼回事,竟被司中事務絆住了腳,姑娘莫要怪罪。”
她皺眉,一時沒弄明白狀況。
卻見那個臉盤圓潤的公子面帶愧色,然後睜大雙眼瞧着滿桌的狼藉。
“姑娘真是好食量啊。”
“這不是……”談懷玉的話生生被那人打斷。
“沒事,我不嫌棄。”他擡頭,眼中充滿驚豔,“姑娘可真是仙人之資。我乃李周行,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她豁然開朗,陳浮确不是前來相親,隻是中途截和李周行,故意戲弄她罷了。
明明先前隻見過一面,竟引得他親自找上門來。
虧得還是什麼小世子将軍,結果無聊至極,幼稚至極。
*
過了中秋,天氣漸漸轉涼。
談懷玉應邀參加柳文清在城外的賞菊宴。
她下了馬車,隔着院牆,在嘈雜之中辨出柳文清充滿活力的聲線。
柳文清今日穿了身水紅镂金百蝶裙,笑臉盈盈朝懷玉招手,正打算繞過烏烏壓壓的貴女迎上前來。
“你能别擠嗎?”
“哎呀,菁菁姑娘,抱歉抱歉。”柳文清滿臉笑容,仰着脖子高聲,“各位姑娘,今日是我招待不周,确實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不過院内都空着呢,何不移步朝裡走走?”
好在大多聞言知趣去了院内,這才勉強讓出一條小徑。
“文清,你那帖子上明明白白寫着未時三刻,我可是提前半個時辰到的。”談懷玉湊上前,“莫非是後來另改了時辰?”
“非也非也。是那傳聞中的襄王世子,前日抽風向我要了帖子。然後京中姑娘們循聲而動,大多上午便來了存菊園。這麼多人堵在門口,就是為了一睹世子芳姿。走,我們進去,不做餅餡兒。”
“正有此意。”談懷玉聽此消息,略微思忖,“我……”
一語未了,隻聽上空傳來一道張揚的嗓音。
“啧,這麼多人。”
擡頭映入眼前的是一個穿着銀紫長袍,腰系鑲金寶劍,腳踩撚珠紅靴,坐在寶馬上的矜貴公子。
然後眼珠一轉,瞧見一襲水藍褶裙的談懷玉,嗤笑一聲,語調帶着幾分不屑。
“喲,這不是談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