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菁菁當着衆人失了面子,又發現談懷玉似有起身之意,怒容滿面。“談懷玉,沒答我話還想遛?”
懷玉眉頭緊擰,落在她身上看戲的目光是越來越重:“林姑娘花容月貌,通情達理,我自然識得的。”
“你敢當衆諷刺我?”林菁菁有些惱羞成怒。
談懷玉慌忙解釋:“絕無此意。”
撲哧——
一聲輕笑讓這宴會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焦灼。
是世子。
真是有病!
談懷玉咬牙暗罵。
“抱歉,你們繼續。”他腦中蓦然想到前幾日的話——越是缺少越是在意。
林菁菁轉眼瞧見柳文清臉上得意之色,隻覺受了刺激,又看到談懷玉弱不禁風的樣子,一時間計上心頭,随即不動聲色地掠過席下的葉秋。
“聽聞談姑娘常年多病,鮮少參加此類宴會,何不借此獻上才藝,好讓大家重新認識?”
葉秋的目光掠過席間神色不明的陳浮确。
然後應和道:“談将軍尤為善射,想必懷玉姑娘也定得将軍真傳。不知可否為大家表演一番長長見識呢?”
“對,射箭讓我們長長見識。”
大曆民風開放,女子習武也是常見之事,衆人也未将此話認為是葉秋在故意刁難。
談懷玉:“我不會。”
席間高成耀挑眉:“這姑娘倒是有趣,裝都不裝,直接拒絕。”
陳浮确冷哼一聲:“京中之人皆知她談懷玉是個藥罐子,不會也正常。”
“不應該啊,常說有其父必有其女。”林菁菁眸光加深,“若是你不會的話,那談将軍莫不是徒有虛名?”
一時間,台下配合般響起一些議論之聲。
柳文清咬牙切齒,一群人欺負一個人,有理了是吧。
然後用着唯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林菁菁,你再這樣無理取鬧下去,林家的臉都會被你丢光了。”
林菁菁一時嗫嚅,道:“那、你……更是蠻不講理。”
“是不是虛名,不由你說。”談懷玉放大音量,“就如林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若菁菁姑娘不通文墨,是否可以說令尊亦是徒有虛名呢?”
不管說者有意或無意,席間的陳浮确卻覺得談懷玉是在拐着彎罵他呢。
他當即忍住了勸阻的心思。
射箭是吧,那便看她能不能射出一朵花來。
“你……”林菁菁叉腰,“大膽!”
談懷玉忽然笑出聲。
林菁菁蹙眉:“你還敢笑?”
“林姑娘真是太可愛了。”談懷玉勾唇搖頭,瞥了眼坐觀虎鬥的葉秋,“既是由林姑娘發起,那請姑娘幫我準備弓箭。”
林菁菁向來軟硬皆吃,一聽自己針對的談懷玉那樣誇她,心中猛地升起一絲愧疚來。
終是降了降語調:“你可别在台上被吓暈了,讓我被衆人指點。”
“不會的。”
林菁菁見懷玉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樣,開始懷疑“藥罐子”稱呼全是胡言亂語,方才口中的“不會”也僅是她的謙辭。
少時,懷玉靜立台上,從容不迫地接過弓箭,等着下人們擺好箭靶子。
談懷玉手中握着沉重的弓箭,面對幾丈外的箭靶,腦中畫面蓦然切換至阿爹第一次教懷安射箭的那一刻。
“側身傾斜而立。”談洵武用腿分開談懷安合并的雙腳。“放松。”
談懷玉學着談懷安的站姿,抽出羽箭。
談洵武道:“盯住靶心。”
談懷玉呼吸漸漸平穩,輕撫箭羽,将箭放在弦搭上。
“向前推動,鎖定箭頭;向内擰手,固定箭弦。”
模仿着記憶中的動作,懷玉努力保持箭頭和箭弦就位。
“準備拉弓。”
懷玉松開了箭尾,肩部向後拉伸,将箭弦舉至與眼平齊的位置。
倚在座椅上的陳浮确發現台上那人還算标準的動作,挑了挑眉。
高成耀倒是坦然道:“不想她還真會。”
席間葉秋暗罵,不是說談懷玉是個藥罐子嗎,怎麼可能還會射箭?
她恨恨地望了眼身邊吃驚的林菁菁。
真是沒用,還替她人助長了焰勢。
談懷玉對台下人的議論毫無察覺,隻是右臂顫抖拉滿弓弦,瞄準靶心。
“放箭!”
一聲令下,她跟着談懷安同時釋放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