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許是昨日受驚,我頭疾又犯了。青鎖,你先如實跟阿爹禀報,然後幫我尋來文清,就說有要事相商。”
青鎖立刻會意:“那小姐先好生躺着,放心交給婢子。”
好在還有青鎖跟她是一條心。談懷玉才不管自己此舉更是坐實藥罐子的稱号,反正把當下相親攪黃再說。
日之方中時,青鎖傳來好消息。
“答應了?”談懷玉猛地從書案前起身,“不過阿爹為何突然轉性?”
青鎖:“方才柳家姑娘求見了将軍,說了幾句話,将軍便同意了。”
“那文清呢?”
話音剛落,擡眸發現一位穿着鵝黃煙羅衫,發間钗了隻珠花步搖的俏麗女子,懷中揣着本書,朝這邊走來。
談懷玉鄭重謝過柳文清後,領她去了内屋:“不知文清是如何說服的?”
柳文清故作神秘:“天機不可洩露。”
“行,凡人窺不得天機。”
“時間長了,你自然會知道的。”柳文清假作高深,心中暗暗祈求談懷玉知道後不要生氣。“對了,世子今日辰時離了京。”
“突然離京?”
柳文清:“聽說是去往岚城校場。”
談懷玉随口問道:“我記得城外也有校場,為何要去遠在百裡之外的岚城?”
“這次不同往常,要去一月之久。至于其餘,我也不清楚。”
懷玉擡感受到柳文清探尋的目光後擡頭,疑惑道:“怎麼了?”
“沒什麼。”文清無可奈何地擺手,接着遞出了一本書。
談懷玉念了遍書名:“戀愛良方?這名真是奇怪。”
“此書在京中尤為盛行。我從中秋等到現在,可算是買到了。”她見談懷玉感興趣,“既然喜歡,那先看看。”
懷玉接過書後快速掃視:“是本教追到心上人的書。”
“啊?我還以為是話本。”柳文清翻了幾頁,撇了撇嘴。
“你不喜歡可以先放我這兒。”
“那好,等我有時間再來欣賞。”柳文清笑嘻嘻說道,“嫡母不讓嫡姐看這些閑書,但是她從不管我,因而我想看什麼便看什麼。”
懷玉雙手一頓,安慰的話不知從何說起。最初她以為柳文清是與世子結了梁子,如今卻越來越覺得她對他并不是讨厭,更多的是羨慕,羨慕陳浮确能受到那麼多人的喜愛。
“今後文清來談府不必遞帖子,反正我這處閑書也多,正愁沒人跟我一起看呢。”
文清愣愣擡眸,盯了她半晌,最終遲緩地笑了。
*
岚城校場,萬籁俱寂,晨光落在重巒疊嶂的群山上。
陳浮确忽地驚醒,翻身出了營帳。
“将軍。”一位叫常安的校尉恭敬地拱手,“今日還是同往常一樣?”
“對。”陳浮确略微思忖,去帳中取來軟毛織錦披風。“我有事,外出一趟。”
話畢,飛身上馬,揚手揮鞭,轉眼不見蹤影。
時值深秋,行至一處碧潭。他停住下馬,踩着光秃秃的泥地,走到湖邊随地坐下,望着湖上清冷的霧氣。
上回使計絆住李周行,故意擾亂相親,專門就為了捉弄她。此刻想來也不過是惱他中秋時自作多情,在沒見過幾面的姑娘面前吃了啞巴虧,想出一口氣罷了。
偏偏談懷玉根本不在乎,反而面不改色地嗆他幾句。
賞菊宴上他見談懷玉脫靶被旁人嘲笑,本想好心欲助她扳回一局。可她不僅不知好歹地在衆目睽睽之下裝暈,讓他人前受窘,醒後還說不想跟他再有交集。
“誰稀罕?”
陳浮确賭氣般故意朝浮萍上一顆一顆丢着石子。若是此刻談懷玉在一旁,又要覺得他丢臉幼稚了。
他的手在蓦然在空中定住。
為何他會如此在意談懷玉的看法?
冷霧升騰,心中某物如這雨霧潮湧,自胸骨下方奔湧上去,憋着一股熱勁地直沖頭顱。他哈口氣企圖溫暖凍紅的鼻尖。
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