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被薛良盡收眼底。
他淺笑道:“你似乎認識秋旻?”
“不認識。”否認的話一出口,虞老五便開始悔恨應當回以沉默。
他心虛地舔了舔嘴唇,等着那人後話。
“我本不知你與秋旻的關系,幸虧蒼春領軍主動交代。”
虞老五面色蒼白,心理防線驟然崩塌。
“那黑矮畜生成天發瘋,竟敢想着拿我和夢雲入藥。我那日就該一刀砍其手足,扔到糞桶,浸他個九九八十一天,看看能不能煉出什麼狗屁精丹……”
“記下供詞。”薛良撂下一句,便帶頭往東邊刑房去。
那邊蒼春也不是省油的燈,渾身上下沒一處好肉,還死犟着不肯開口。
眼看一鞭又要落下,薛良擡手止住鞭刑。
蒼春發現身上疼痛減輕,擡頭看到前方心情極好的薛良,壓不住火,用力朝他吐了一包口水。
薛良轉身一退,不怒反笑:“蒼春領軍,别生氣啊,我這是跟你傳消息來了。你不知道吧,虞老五心疼他的姘頭夢雲受刑,決定全盤托出。”
蒼春胸口劇烈起伏,半晌,憋出一口濁氣,惡狠狠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信我無所謂,但得信他的口供吧。”
适時,穆澤疾步進了刑室,将一張文書給了薛良。
“少卿,這是一部分,餘下的還在抄錄。”
“我給你讀一讀。”薛良輕笑一聲,慢悠悠說道,“我與秋旻七月七在城南明進坊交換情報。蒼春曾想拿我和夢雲入藥,我恨不得一刀砍斷蒼春手足,扔到糞桶,浸他個九九八十一天。”
“那賤種真是為那個賤婢全說了。”蒼春哆嗦着嘴巴,“虧我還敬他是個好漢,結果為個女人,早該下手抹了夢雲的脖子……”
“穆寺丞,讓人一字不落全寫下來。”
見目的達成,薛良轉身領着陳浮确離開了陰濕的刑房。
“我說什麼文書寫得那麼快。蒼春那邊隻能見到白紙黑字,我在身邊看得清清楚楚呢。”陳浮确一頓,“分明是你讓穆澤随便找了一份口供,然後真假參半編出來吓唬蒼春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陳浮确心裡對薛良更加佩服。僅是三言兩語,就輕松瓦解兩人潛在聯盟。
“過獎過獎。”
“不過我好奇,師兄是如何确認虞老五與秋旻會在七月七城南的明進坊裡相遇?”
“尚未确認。”見陳浮确蹙眉,他解釋道,“剛才虞老五話中透露秋旻與蒼春水火不容,我猜測蒼春隻知虞老五與秋旻交換情報,卻不知具體事宜。昨夜穆澤曾說起虞老五問起具體時日,因此猜測他們近期會有碰面。至于七月七,城南,明進坊,都是我編的。”
少時,手下呈上兩份供詞。
“少卿,這是虞老五和蒼春的口供。”
薛良略微一瞥,點評道:“通篇污言穢語。”
他翻了一頁,總算找到了關鍵:“七月七果真有大事。當然,不是在明進坊。”
“師兄,交給我。”
“我承認你功夫了得,奈何你實在單純,套不出話來。”薛良含了口茶,舌頭有些打結,一連話中之意變了味。
“是‘單純’還是‘單蠢’,你給我說清楚。”陳浮确咬牙。
“師弟何必斤斤計較呢?一個詞說得不清楚罷了,你的身上又沒有掉一塊肉。”薛良小眼睛裡流出滿滿的戲谑,“你既松口喚我一聲師兄,本師兄準你乞巧節,也就是七月七那日忙裡偷閑,空出時間去陪襄王世子傳聞中的紅顔知己。”
說得好像薛良能管得住陳浮确一樣。
“才不是什麼紅顔知己。”他皺眉不解,“怎麼傳出來的?”
“坊間傳聞,世子近日不僅與紅顔知己同入南瓦,甚至踏足裝有萬千藏書的泰金宮。”薛良故意拖着腔調,“世子,心情可還不錯?”
“我那是查案。”陳浮确啧了一聲。
“都查到崇文閣去了,我看是别有用心吧。”
他不否認,想了想:“分别去了一回,就被發現了?而且談懷玉以女子身份跟着我入南瓦,是數月前的事。”
“确實奇怪。”薛良轉了轉眼珠,“奈何世子萬人迷,傳錯消息時有之事。”
他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
不過一想到七月七所講之要事,心中七上八下,沒個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