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會議廳,春野櫻擋在她身前,攥緊他胳膊,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而且……
佐助目露失望,當時那個局面,即使小櫻真的讓他說話,他未必敢做敢當。
“明明貓婆婆忍具店是我帶你去的,貓貓會和不黑打起來也是我沒有攔住。”
小櫻,你會不會覺得我沒出息,不如别人……比如哥哥?
佐助止住話頭,驕傲不容忍他問出這話。
“才不是!”春野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珠。湊近佐助身旁,大聲反駁。
“佐助超好的,剛才你站在我身邊,我才敢說話,要不然面對你爸爸那麼了不起的忍者,我早跑到外面了,怎麼會有膽子呆在你家族地裡。”她輕聲解釋,“而且我們是朋友啊。”
“大家都會犯錯,朋友才要一起承擔啊,佐助做到了,不是嗎?”她晃了晃減了一半重量的小瓷豬,嘟囔:“要不是佐助,老闆才不會賣顔料給我呢。”
她當然可以把事情推到不黑和佐助身上,等着佐助擋在她身前解釋,反正四代經常關照她,主犯也不算是自己,可是她怎麼忍心讓赤誠陷入兩難,佐助畢竟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提出要和她當朋友的人呐。
現世人情淡薄,哪怕經年成長起來的發小,也會不知道散在哪個人生的拐角。
今生乃是新世,她不想和朋友走散太快,所以才想着做得更好。如果這樣,讓佐助有心理負擔,那一定是她思慮不周。
男孩聽了這話,眉頭不自覺舒展起來,嘴角勾起,怕人看出來,馬上抹平,顯得更加别扭。
“可是……我本來想自己承擔後果的。”他低聲嘟囔,不情不願得轉過身來。
“現在我知道你怎麼想得了,我保證,下回我指定藏在你身後,等你發揮。”春野櫻用肩膀碰了碰佐助的肩膀,“但是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的,那樣我也會覺得很難受,像你今天一樣,下次你要是有不高興的,一定要告訴我,多少朋友因為缺乏溝通,就越走越遠了,咱們才不要這樣。”
佐助不滿春野櫻的吓唬,擡起頭,正好迎上女孩真誠的目光,那一刻,他心裡湧起難以言喻的感覺——既有對她的感激,也有無奈過後的釋然。
“哼,你還想有下次?”盡管如此,他的聲音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低沉,反而帶有一絲退讓。
春野櫻輕輕一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樣,事情過去了不是。”她眨眨眼,露出調皮的神色,“下次我們溝通好分工,一起想辦法面對,好不好?”
面對小櫻的好言相商,佐助心中不滿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安心感。“……好吧。”
他終于點了點頭,雖然還是那副不願多說的樣子,但是豎起來的短發肉眼可見的柔和下來。
“那現在,要不要回去看看您剛才畫的那副山水畫,好在我眼疾手快,收了起來,要不然都要被貓咬走了。”
“不要和我提畫!至少三個月内不想聽見這個字!”
“聽到了,聽到了,兩隻耳朵都聽到了。佐助不讓提,不提不就是。那麼好看的畫欸……”
佐助簡直要被她的沒心沒肺氣死了!
她是怎麼做到闖完禍之後還能自如地回味闖禍場景的?不害臊嗎?佐助撇嘴,捏着小瓷豬,固執地往春野櫻手中遞。
兩小隻頭挨着頭,拆開儲錢罐,“啪”的一聲,儲錢罐順着底部縫隙裂開,緊接着,新新舊舊的硬币如雨般落下,在地上聚成一小堆。
“佐助一個,我一個;佐助一個,我一個……”春野櫻一邊說着,一邊将硬币分成兩堆,聲音輕快而甜美,帶着天上掉錢的興緻勃勃。
佐助安靜坐在旁邊,被她的快樂感染,每當接過她遞來的一枚硬币,他就輕輕放在自己面前的小堆裡,神思似乎有些遊離,春野櫻問他硬币數量時,偏偏答得順利。
半晌,硬币全都數完,春野櫻趁佐助沒注意,想要重新放回去,她可不想昧下佐助的小私庫。
佐助眼疾手快,攔在儲錢罐上,擡頭看向春野櫻,語氣平靜且堅定:“全給你。”
春野櫻愣了一下,随後眨眨眼,略有作難,“這可是你全部的錢,給了我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佐助搖搖頭,再次避開春野櫻遞來的硬币,低聲回應:“不,本來就是為你存的。”說完這句話,他又迅速補充,“而且,我覺得你更需要這些東西。”
小瓷豬是上個月他朝尼醬要的,春野櫻這個笨蛋,總喜歡買村裡的小零食,自己吃不說,還要分給他吃,男孩子吃東西,怎麼能讓女生請客?
佐助當時不說,全都記在心裡,回家便準備了這個小瓷豬。
春野櫻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硬币從指尖滑落,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千言萬語湧到心頭,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她知道,佐助不會說謊,所以每個字都是真心實意。
“謝謝你,”她的聲音低不可聞,“這是我收到過的最珍貴的東西。”
草地上,風微微拂動,白雲慢悠悠向前爬,恰是如詩年華,風霜難以侵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