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純聽得忍不住皺眉。

這都什麼狗屁倒竈的東西。

這狗屁倒竈的東西怎麼聽起來還有點耳熟？

她費力回憶了一下，在記憶最深處，翻出了那款遊戲的世界背景。

一個賽博朋克世界觀裡，沒有死刑，人權最大的烏托邦社會。

而角色，是一頭“黑羊”。

在烏托邦世界的一群溫順“白羊”裡，一頭為了追求刺激，不顧社會安定，不顧其他人性命的“黑羊”。

當然，這是陸純自己的理解。

也是她的遊戲id：黑羊。

而這進入遊戲時候被陸純吐槽過一次的世界觀再次出現在耳邊的時候，一個事實悄然浮現。

她穿進了這個遊戲裡。

這個背景氛圍無比詭異，每個人都像樣闆制造的遊戲。

還穿成了一個不知道會面臨什麼處罰的連環殺人犯。

興許是采訪時間已經到了，周圍的各種聲音逐漸小了下去，隻剩下器械運轉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聲音再次響起：“出一個精神分裂診斷書送到白厄市的精神病院去吧，可憐的孩子，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才變成這樣，希望希爾醫生可以拯救你。”

希爾醫生？

陸純恍恍惚惚間，想起了這個人是誰。

是背景故事裡，一個熱衷于把有自我意識的人洗腦成為溫順白羊的知名醫生。

一時間她心底警鈴大作。

她得跑。

但胳膊上傳來一點冰冷微弱的痛感，不知道被注射了什麼，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可以睜眼了。

睜眼開，滿目的雪白。

她擡起胳膊看了看，發現泛着金屬光澤。

遊戲的最後一個畫面，右臂确實斷得很扭曲，不像是能治好的樣子。

但顱骨也碎了......

陸純擡手摸了摸，又低頭看了一圈。

發現自己至少有百分之六十都被換成了機械義體。

不過好消息，五官和内髒尚且還是原裝的。

興許是因為這是精神病院，所以沒有很濃重的消毒水味。

而是一種隐約泛着點甜香的，奇怪味道。

這是一間不大的雙人病房，另一張床空着，但是有使用痕迹。

床頭寫着名字：秋河（多重人格障礙症）。

陸純擡頭看了看自己的，上面寫着：陸純（重度精神分裂症）。

突然門被推開，外面走進來一個身高一米七八左右，整張臉都是人造蒙皮，其他地方裸露出機械冰冷光澤的醫生。

陸純認出來了他。

她的主治醫生，希爾。

遊戲裡那個對所謂的，和平善良，美好安定秩序，癡迷執着到癫狂的反派醫生。

希爾醫生走到陸純病房前，那張蒙皮構成的臉一動就十分生硬和詭異，甚至讓陸純感覺到了一種恐怖谷效應。

他微微彎下腰，在距離陸純二十厘米的地方跟她對視：“你醒了，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你可以叫我希爾，很高興認識你。”

那雙眼睛似乎是什麼陸純沒見過的寶石，散發着一種非人的冷光，但陽光掃過去的時候，又有華麗的火彩。

和希爾整個人放在一起，異常詭異。

陸純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麼，就聽見希爾打斷了她：“看來我們的新朋友還不是很穩定，助手，給她打一針鎮定，讓她再好好睡一覺。”

希爾說完，仔仔細細打量了陸純一圈歎了口氣：“真是可憐的孩子，很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吧？眼睛裡的紅血絲任誰看了都會心疼的，不過以後你可以放心了，希爾醫生會幫助你。”

陸純看着希爾身後那個戴着口罩看不清相貌的護士拿着針朝自己走來，後背沁出冷汗，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為什麼就得到了一個不穩定的診斷？！

陸純艱難撐着床往後退着：“不，等等，我很穩定，我可以睡着。你們沒有任何根據，沒有任何依據說我需要打鎮定。”

希爾醫生嘴角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一點，語氣中帶着悲天憫人：“說什麼呢傻孩子，重度精神分裂症怎麼能分清楚自己的症狀呢？你要相信我，我會治好你的病。”

陸純死死盯着針尖，吞了吞口水大腦飛速轉着，尋找辦法，然後想辦法拖延時間：“治好，治好之後我會是什麼樣？”

希爾似乎很開心她會問出這個問題，語氣裡都帶上了一絲雀躍：“哦，當然是不會再去騎機車狂飙啦，這麼危險的活動，隻有精神受了刺激的可憐孩子才會做。不要擔心，不要害怕。你還沒成年，治好之後，還有美好的生活在等着你。”

陸純忍住自己吐槽的沖動，繼續問道：“什麼美好的生活，您可以給我說說嗎？”

問出這個問題，是病人轉好的一個積極表現之一。

當然希爾不會相信，但他還是很樂意給陸純解答：“當然是，在偉大的聯邦政府的安排下，讀一所符合你基因設定的大學，在合适的年紀得到你攜手一生的戀人。你們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舒心地工作。多美好啊，你不向往嗎？”

陸純隻感覺自己聽了一個巨大的鬼故事。

她連滾帶爬地躲開了針管，沖到窗戶前留下一句——

“我去你大爺的美好生活，美好你大爸啊，這鎮定你自己留着打吧！”

“砰——”

她重重摔落在了醫院的草坪上。